”
“这位同志,你是说,当时那个人影,就是站在这里,也没倒下去,然后天上来回落了十几二十轮雷下来,全都劈他头上了?”
“是的嘛警察同志,那雷当时落得就像打鼓一样,骇人得狠!不然敢哄你哦?我们又不是吃饱了莫得事干。”
指了指脚下这块黝黑的土皮,张嘴一口蜀腔,有人抬起手来,对这份质疑发出了不满的抗议。
看了一眼旁边堆着的那些渔具长包吊竿,甚至网兜里还有几条刚从河里拉起来,尚且不时蹦跶几下的白条鲫,站在坑边的警察不由得暗自腹诽:有一说一,你们这不就是没事干吗!
一根杆子一根烟,河边一坐坐一天!
所谓钓鱼佬绝不空军,
但这雷雨天也不赶紧收竿,你们胆儿也太肥了吧?
——就在一两个小时前,局里值班人员突然接到了报案电话,说是在这野河边上有人让雷给劈了,赶紧派警察过来!
当时那接电话的警察还纳闷呢?你这让雷劈了,不赶紧打急救,你怎么还打到警局里来了?
可偏偏好说歹说对方咬死不松口,没奈何,只好临时又出警过来看一眼。
这不,刚过来好不容易跟着手机定位找到报案人位置,抬眼就看到好几号穿着渔装的钓友抛下竿子聚在一块,正对着脚边坑坑洼洼的地形议论纷纷。
问到底有啥事儿呢?——还是那句话,有人让雷劈了。
又问受伤者呢?——没见人,劈了之后就不见了!
要不是地上确实又有雷电击中留下的大片痕迹,人对着仪器吹气也没见灯变红,一路迅速赶过来的警察们简直要怀疑这几个钓友是不是一块儿喝高了,胆儿肥到来消遣派出所了!
你这要说真有人被雷给劈了,那得是倒霉到什么程度,才能被连续几道雷给劈脑袋上啊!
还人影都没留下,这总不能是给劈得连块渣都不剩了吧?
短短几个小时的夏雨,就像少年时短促的愁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湿漉漉的地面上除了大坑中的积雨,大多降水量都已经沿着砂石土壤渗透了下去。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警察半蹲在地上,仔细研究着眼前的“痕迹”。
面前这块如石花菜的奇异形状,自中向外颜色逐渐转淡,足足延伸开来几米的黑斑,在小心地伸手去触摸时,甚至还能感觉到其上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热度。
一种干酥般的触觉,按着没留意就在指间崩碎了开来。
“好家伙,这怕是热度都深入到地下了啊……”
看了一眼旁边那块石头最中心上绽开数十厘米的深色“伤疤”,又注意到不远处一个被直接炸翻开来七八米的砂石坑,外带好几处松开的拱土堆面,纵面间如同被铲车碾过,大块塌下去的陷土积翻成坑,断开来的地下几米处积土层颜色偏褐红细腻,中间夹杂着深色焦土,明显有着与表面土层不一样的外质。…
烧蚀过的地面上,还带着深深浅浅的焦黑痕迹,始终没有被雨冲刷干净。
说是工程爆破,又不太像……但这凶残的痕迹,与其说是被雷劈了,不如说是这周围不少位置基本上从头到尾被硬是边炸边烧,反复犁了个底儿翻天吧?
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要不是丝毫没能察觉到如火药味儿,碎壳之类的遗留,简直都要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不法分子在这儿搞事情了。
这真是打雷的痕迹?
按住那个正在问话的同事,老警察轻轻摇手示意让开,取代了对方的位置,语气倒是很和蔼,“几位同志,我想了解一下,你们说的是当时这里有一个人,就站在我们脚下这片位置周围的,对吧?你们能确定吗?确认不是看花了眼?”
老警察的鞋在砂石地上比了比,刮拉出一条线。
“没错,的确是有个人呆在这块儿。”
“我们之前就确认过,大伙儿当时站在不同的位置下竿,都看见了,有个人影站在这里,周围都是灰烟,当时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这里爆开了一样!轰的一声!”
开口的一位蓝衫钓友神情依然有些恍惚,比了个摊开的手势,示意爆炸猛烈。
“也不知道发生了啥,就看到这边炸起了烟,一时半会儿没停下,我们最开始还以为时有人来偷偷炸鱼呢,可河边上哪来的船呢?”
“然后那个人刚从烟里走出来两步,天上雷就跟着落下来了,轰的更沉一声!”
“当时直直的对着这边这块地儿劈!那场面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