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泽洗了把脸和手,来到了临大海家里。
“你阿爷在房间里,不过现在睡着了。”临大海指了指一间敞开的门。
临泽靠近门边,透过门缝能看到在床上躺着的老人。
他露在被子外的面庞十分苍老,头发花白,皮肤上许多的老年斑,哪怕在睡熟中也难掩眉间的隐忍,想来病痛仍然在折磨他。
临泽轻轻关上门,问:“为什么不送医院?”
临大海道:“你阿爷现在有时清醒有时候迷糊,医生说就这几天了,就算救回来也撑不了多久。你阿爷觉得在医院也是浪费钱,就不住了。”
临泽不再多说,和坐下来后一起吃饭。
家里的人不多,只有大伯和大伯母在家,大表哥和二表哥都不住在村里。
大伯临大海试图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这次回来能留几天?”
“一个星期。”
临大海又问了工作相关的事情,临泽不欲多谈,敷衍了几句。
直到吃完饭,临泽阿爷临玉富一直没醒,临泽暂时回去了。
回家前,他拐到了村子的菜市场,此时已经天黑,菜市场这一片是村里商铺最为聚集的地方,有几个小卖部杂货铺,他在杂货铺里买了一张老板说今天才晒过太阳的草席子。
席子铺在床垫上,临泽洗了个澡将就着睡下了,彼时才刚到晚上九点。
也许是因为睡得太早,他在半夜醒了过来,窗户并没有关,只是拉上了纱窗。
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
远处传来一道穿透性极强呜噎声,像是几句穿透力的鬼魅呼喊。临泽仍然能辨别出那是鲸鱼的叫声。
细弱的声音一声声传入耳中,临泽紧闭的双眼睁开,深呼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因为天气的炎热身上出了不少的汗,皮肤有几分粘腻的感觉。在床上大概是躺不下去了,他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他绕到过房前来到了屋后,走了百来米来到海边悬崖上,此时正在涨潮,海水淹没了悬崖三分之二的高度,海浪拍打着峭壁,声音接连不断。
海面上一片漆黑,看不清景色,只有因为无云而明亮的星辰。
鲸鱼的叫声像是穿透了所有声音直达他的大脑。
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看到了海面上巨大的黑影。
它跃出水面后,又重新拍打着落入水里,浅滩丝毫没能成为它活动的阻碍。
临泽盯着鲸鱼的出现,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丝毫没有因此感到惊诧。
夜风吹在身上,它身上的热意消退了不少。
鲸鱼在远处游荡了一圈之后,炫耀完自己的歌声和舞姿后,又朝深海的方向游去。
吹了一阵海风,临泽也重新回到了房间,睡了一个回笼觉。
第二日,临泽被叫到了临大海家吃饭,村里不卖饭,只会卖一些馒头包子点心还有豆腐花。
不过他早餐还是被临大海叫到家里吃饭了。
吃完早饭,临泽的阿爷临玉富在这时候醒了过来。
临泽走到门口边上的时候,才发现他和昨天病歪歪地躺在床上不同,临玉富的精神头似乎不错,居然能坐起来吃饭了。
看到回来的临泽,临玉富的神情有些恍惚:“五娃回来了?”
“阿爷。”临泽走近了一些,坐到了床前的板凳上。
临玉富的手叠在临泽的手背上,粗糙的手指在拍在手臂上的触感十分明显。
“你能回来,我很高兴,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
临泽垂眸:“你想多了,阿爷。”
“你妈妈的东西,我都没丢,就在老房子的柜子里,你们家的东西我都放在那儿了。”
“嗯。”
“你们家那栋房子,以后就记到你名下。”
“阿爷,用不着。”
“给你,原本就是你的。”
临玉富所说的那栋房子,是临泽父母生前出钱建的,只是临泽父母在临泽十五岁时去世,当时他的二堂哥因为要娶镇里的姑娘,因为大伯家里的房间不够,阿爷就做主,让二堂哥的小家搬进了临泽家里。
至于临泽,当时已经在封闭式中学念书,很少回家,他的年纪还小,就算在家,也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意见。
于是,临泽在暑假的时候回来,发现自己家里住了二堂哥和他的新婚妻子,二嫂还怀了孩子肚皮挺起。
对于二堂哥住进了家里一事,临泽一只采取的就是沉默的态度。只是在这个暑假之后,他再也没回过驻鲸湾,就连假期也是住在学校里。后来上了大学更是去了其他的城市。
至今已经过去了八年时间,二堂哥两年前在镇上买了一套房子,村子里的小楼房便空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