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中有一处灵脉,你吸收些灵气,记忆能恢复得快些。”他对江兰亭道。
江兰亭轻轻应声:“需要多久?”
“三年五载。”
“嗯。”
这个时间,对普通的凡人已经算长了,足够少年的身形抽长,姑娘家初为人妇。
但江兰亭没有这种感觉。
“小心些江止。”风凛淡淡道。
“他也让我小心你。”江兰亭说着,却想起了他用灵力救醒风凛时,耳边响起的那声冷笑。
夹杂着凤鸣。
那位君王一直在关注着江微,却什么也没做。
就好像这整座皇城就是他的笼子,所以他不必担心里面出了什么乱子一样。
压抑得令人窒息。
风凛:“你确实应该小心我。我与你有仇。”
“他又何尝没有。”江兰亭叹着气,不着痕迹地将话题牵回了江止身上。
风凛没再说话。他一身白衣,长身玉立。
像是要飘然仙去。
·
自那以后,江微每半个月都要喝一次药。
如此持续了半年,他终于忍不住问江兰亭:“你是不是放血给我制药了?”
他猜的不算错。
只是囿于阅历,猜测要短浅了些。
不是放血,而是割魂。
风凛给了江兰亭一把很粗糙的小刀,用来割出碧落草的药性。
一刀切不断,牵连着,一点点剔除,痛甚钝刀割肉。
江兰亭早已经考虑过,风凛刻意以此折磨他的可能性,却也无可奈何。
江兰亭唇角还带着笑:“是。”
江微有些局促:“为什么?”
他不想承江兰亭的情。
“太疯狂了是么?”
少年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上了你这趟贼船。”江兰亭垂下眸子。
或许只是一念之差。但风凛修为与日俱增,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宫墙外传来雷声。
江兰亭挡住了江微的眼睛:“外面打雷,会吓坏你。”
江微有些担心:“可是我爹还在外面。”
“他和皇帝在一起,不会有事。”
江微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一直没有发现我爹。”
分明他爹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受重伤时还老实些,伤好了些便在深宫之中来去自如。可那些内侍宫人都像是看不出他是那位与外族勾连的白衣丞相一样,只把他当成平常人对待。
“或许是他不想发现。”江兰亭道。
抑或是不想让江微知道,他发现了。
江兰亭在这个世界之中被压制了修为,但越随着修为的恢复,他便越发觉风凛与江止的深不可测。
就像是两个主宰在争夺这个世界,当初他救醒了风凛,却像是站了队。
从此江止不会再帮助他,他能依靠的只有风凛一方与自己。
就像是这宫中被风凛不知不觉纳入掌控的半数宫人一样,江兰亭如今已经身不由己,不得不帮助风凛。
外面传来了巨大的雷声。
这样的雨夜,最近时常出现。
是那两人在斗法,道法冲击着世界的法则。如此真实的世界,竟然像是一个摇摇欲坠的空壳子一样,被他们两人谁戳一指就要碎掉。
那力量令人觉得恐怖。
在灯火之下,江兰亭面颊之上闪过阴影。
“兰亭?”
少年疑惑的声音,唤回了江兰亭的神智。
他看向江微:“你先去睡吧。”
“那我爹会有事吗?”
江兰亭笑着朝他保证:“不会的,我保证。”
少年于是往床里面缩了缩身子,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了一个团子。
脚链上的铃铛无法取下,随着他的动作细细密密地颤,无时不刻不在暴露他的位置,也让他无法看见灵气的变幻。只是因为风凛醒了,江微便也没再纠结于它。
他只露出一个头,朝着江兰亭道:“晚安。”
乖得令人心痛。
问心蛊的效力与日俱增,滚滚痛楚从江兰亭胸口泻下。
他勉强弯了弯唇:“晚安呀,阿微。”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他心上剐下的刀,将他的心脉搅得粉碎。
他试探过风凛很多次,却没有得到过一点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