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一口馒头哽在喉咙,王诩连连的咳嗽。
“吃些粥,压一压。”
膳夫说着,还帮他拍背。三息过后,王诩清了清嗓子,很是郑重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大人放心。小人不会说的。”
心想哪个大嘴巴走漏了消息?脸上忙堆起无辜且赧然的笑容,悄声问道:“告诉我,谁和你说的?”
“也就是听人说了一些事情,小人便猜出来了。”
膳夫的声音比他还小。王诩打量着面前的中年人,寻思着对方极有可能是个隐藏在民间的高手,继而做贼一般的询问:
“谁告诉你的?你又是怎么猜的?”
“我那同屋的兄弟昨晚从城东回来,说是城墙被人打了,睡在那里不安全。我寻思着一定是晋人干的。可我那兄弟说,城墙是被人从里面打的。应该是城里的间人干的。今日得见大人一展神威,小人就明白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投石机一出,谁还不知道他昨夜干了什么。看来事情是包不住了。内心一群的草泥马奔腾,脸上却是无比的冷静。
他拍了拍膳夫的肩膀,大声说道:“你觉得本司马的准头有那么差吗?”
“当然不差。小人方才见那城外木塔一个接一个倒。若是谁敢说大人差,小人非跟他拼命不可。”
“嗯。”
王诩点了点头,十分的满意:“那你觉得谁的准头最差。”
膳夫呼之欲出:“厉师帅!”
“噢!原来是厉师帅啊?”
王诩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而膳夫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也就是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声:“何人叫我?”
二人四目相对,通过眼神交流了一番后,齐齐看向身后之人。王诩端着碗,走向来人:“你不去调兵遣将,跑这儿偷什么懒?”
膳夫一脸的若无其事,继续去一旁洗碗。厉师帅看看身后,用眼神示意跟班不要过来。随后,搓着手,一脸贼兮兮的表情:“少司马教教卑下嘛。”
“教什么?”
厉师帅没好气的回道:“明知故问。打砲啊!”
王诩干咳一声,拔高音调:“你靶子太歪,即便把投石机放在城东,怕是墙头你也够不到吧。”
“谁说的,那么大一片的城墙,卑下一打一个准。”
王诩满意的点头,目光与膳夫再次交会。一副看到没,他承认的表情。膳夫将湿漉漉的手在嘴上比了个噤声的姿势。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知道你何为打不准吗?”
厉师帅思索了片刻,回道:“卑下太过心急。”
王诩摇着脑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
“少司马技高一筹。卑下佩服。”
说罢,厉师帅拱手一礼。王诩则与之分开,将陶碗放在一旁草棚下的木桌上。
“不对。你看我穿的衣服什么颜色?”
厉师帅疑惑的回道:
“白啊!”
“那你呢?”
看着自己身上黄褐色的皮夹,再看看内里玄色的官服。厉师帅不确定的回答道:“黄?玄?”
此刻,王诩已经离开了那处草棚,走向归家的道路。
“黑人是打不准砲的。”
厉师帅摸着胡须,暗暗点头:“竟有此等玄机?当真是深奥啊。待本师帅换身白衣再来打砲。”
战斗持续了两个时辰,直至正午晋人才鸣金收兵。魏、韩、智三家的人马陆续撤出战场。
不远处,黄土夯筑的高台上,智疾与一众将官们神情肃穆,依旧看着那弃甲曳兵的战场。短暂的沉默后,一名魏国军官轻蔑的说道:
“攻城没见有多快。逃跑倒是个顶个的厉害。”
此刻,战场之上,韩军一路奔逃,甩下魏军与智军一大段的距离。听到这话,韩家的一众将官哪儿能忍,也讥讽的还了回去:
“哼!你魏氏倒是悍不畏死,好歹攻上去了,这会儿也该把云梯带回来嘛。”
这话说的很有味道,但原因不言而喻。众人听了皆是面上一抽。
此时,卫军那边有一傻帽,生怕别人不认识他一样,别出心裁的穿着一席白衣正立于城头各种叫嚣。
此次,魏军担任主攻,伤亡最大。而那白衣人毁了他们十二架云梯,可谓shā • rén无数。队友不体谅也就罢了,还说出这般扎心的话。顾及颜面,便草草回了句:
“何须为了几块烂木头,徒增伤亡。”
公输木身子一抖,眼睛一翻,感觉自己随时都要躺枪。正考虑着该如何回应即将而来的仇恨,却听疾帅发话了。
“那城上之人可是卫诩?”
“定是那厮。”
智错恶狠狠的说着,看了下豫让。豫让微皱眉头。
这么远,他哪儿能看得清楚?根据对王诩的了解,奇装异服嘛。这事估计对方干得出来。于是,有些迟疑的说道:“虽不闻其言,但身形相似。”
智疾稍稍歪了歪嘴角。笑容狡黠。心想,不愧是宗主看中的人才。这回还多亏他帮了大忙。
这般想着,却是一本正经的问道:“纵观此战,诸君可见端倪?”
一名面相方正,顶盔披甲的魏氏将军回道:“较之昨日,卫人死伤更甚。”
一直背身而立的智疾转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抱拳道:“末将愚见。”
“你乃何人?”
对方丝毫不避讳自己的出身,回道:
“末将,陈宗,李氏。”
陈国数十年前,便已灭国。智疾饶有兴致的继续发问:“足下可有破敌良策?”
李宗分析道;“末将观敌我飞石,各有利弊。势者,因利而制权也。以我兵器之强击敌之弱,可胜。以我之众击敌之寡,可胜。疾帅知其势,故而邀我等观战。”
说罢,还不忘拍一下智疾的马屁。
通过这场战斗,李宗发现了两处问题。第一,就如智疾昨日说的那般,有更多的云梯才可持续不断的给敌人压力。从伤亡上已经证实了这点。第二,卫人的投石机打得准,但距离与威力不如己方,可以好好做做文章。
“很好。今日陈宗击敌有功又献良策,赏鳞肉千斤。”
鳞肉是指带有鳞片的动物。在大周朝属于时令肉食,适于春季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