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门绕行不就成了。”
事情按照王诩的预想,发展的极为顺利。他举起酒爵准备敬智疾一杯。
“一言为定。”
智疾举起酒爵。酒爵在嘴边晃悠,旋即又开出了条件。
“除了你,老夫还要卫姬。”
王诩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眯起眼睛打量智疾。
姬元那小丫头连他都不肯下口,而这老东西居然还想老牛吃嫩草。
随后,眉头深锁,叹了口气:“唉!逝者已矣。”
“老夫不信。卫姬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
“前日数百晋人攻入司马府擒拿公子,而后追至城东,公子不幸被流矢所伤,于昨夜香消玉殒。将军若是不信,明日可命人到司马府查验,公子仍未安葬,还望将军念卫诩献城之功,将公子尸身还其兄长好好安葬。”
王诩煞有其事的说着,脸不红,心不跳。为了增添效果,沾有酒渍的袖口不住的往眼睛上抹。
看他抹了几下眼泪,已是涕泪横流,不似惺惺作态。智疾惋惜的叹了口气。而王诩此时只觉辣眼睛,哭得更加厉害。
“逝者已矣,将军还请节哀。卫诩有负我家主公重托。公子身死,我亦无颜再见主公。待诸事已毕,卫诩自当以死谢罪以报主公大恩。”
雨水哒哒的拍打在那大伞之上,雨势不减,又一声惊雷落下,感觉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可在智疾眼中,此情此景,感天动地,令得他稍有些欣赏面前的少年。
“万万不可。诩司马保重身体,你若有何不测这一城百姓老夫亦难保全。”
所以,称呼也随之略带些尊重之意。
王诩哭得停不下来。他需要争取些时间来准备剧本。如今的剧情走向,和他想象之中的完全不同。
按照他的计划,双方谈拢后,自己需要秀一下肌肉来震慑住对方,使其不敢生出半路截杀的念头。
“日后得见宗主,宗主他必以礼相待,委诩司马以重任。你我二人同心协力,他日封爵拜相也未尝不可。”
然而,智疾这般看重于他还诚心拉拢,根本就没有制造矛盾的机会。
王诩把心一横。今日这老脸就不要了。
他拔出佩剑,剑指向天,惊得智疾身后一众随从皆是兵戈相向,拦在智疾身前。随后,那少年后退一步,仰天长啸:
“我卫诩今日立下誓言,倘若我戚城军民明日可安然离去,剑锋斩落,惊雷击案。此后,我必效忠于智氏,此生不变。”
剑锋斩落,金铁交击之声响起。与此同时,桌案上镶嵌的铜饰爆绽出火光。随后,轰击一声巨响,那桌案从中爆裂,木屑横飞。仿佛有一道天雷降下,将其击的粉碎。
侍女在惊呼,马匹在嘶鸣,护在智疾身前的几人满身满脸都是木屑。再看那少年,此时他侧着脸,脸颊上虽隐约有两道血痕,但依旧保持着潇洒的挥剑姿势。不过,脖子似乎有点僵硬,缩在那宽大的领口之内一动不动。
这一幕又一次惊呆了在场的诸人。之前豫让无端吐血就已经很是震撼人心。如今那少年随口发个誓言便是天打雷劈,居然安然无恙的就站在那里。这如何解释?
王诩侧着脸,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心里想着还好那燧石没有受潮,不然一剑斩下,冒不出火,这可就尴尬了。
此刻除了雨声,就只有倒吸凉气的声音。而王诩还准备了更大的礼物,他思索着如何再让晋人震惊一次。
脑子里飞快的拼凑出剧情可能发展的方向。
这帮晋人回过神来一定会被自己的忠义所感,然后就是吹捧,双方相谈甚欢结束这场雨中的谈判。好像这其中再无可趁之机。
就在发愁之际,却听对面有叫嚷之声传来。声音还挺大。
“晋疾老儿,你给乃翁滚出来。你这厚颜无耻的小人,烧人坟冢就不怕遭报应吗?”
此时,半躺在地上的智疾,先是拨开挡在身前的两名武将,而后正欲起身:
“何人在此放肆?”
刺啦一声,位于其身后的布幔开了个口子,似乎是被利剑划开,足有一米之长。一个肥大的脑袋探了进来。当看到也在回头的智疾后,那脑袋迅速缩了回去。
“老匹夫在这里。”
智疾气得破开大骂。
“赵鞅老狗!”
直接骂出姓氏,根本不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同胞。然后,一群灰色与黑色穿着的人纷纷破开帷幔,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