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许晚秀在那看得认真,若有所思,连自己的靠近也没有发觉。赵国强瞧着上头的白纸黑字,知道她这是对上头的内容感兴趣了。
赵国强眼底划过一抹深思,姑且不论先前刚结婚后在村里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就从这阵子在家属楼的相处,她温柔体贴,会做很多菜色,都是自己创新的,偶尔的交谈中也能够发现,她该是识字读过书的。
突然想起当时他收到他爹的来信时,里头提到的:你娘帮你物色了个好姑娘,是隔壁村少有的高中毕业生,念过书识字,和你也算是般配,速回结婚。
信中的“你娘”指的自然是他后娘,许是当时太过于愤怒,没有细看那封信,赵国强当时急急忙忙赶回家,却是得知亲事已经定下,一旦悔婚,人家姑娘失了名声也不能再嫁了。
后来他在村里与许晚秀相处的那段时日里,是半点儿也看不出她是个念过书识字的人,成日里地闹。
如今瞧着许晚秀盯着那张报社贴的纸报看得认真的样子,温暖的日光倾洒在她雪白的侧脸上,漾得愈发柔和。
他开始相信了。
赵国强开口问:“看到什么东西了?”他是故意问的。
“你看这个,是微角报社的征集稿,上面有这家报社的地址,我想试试。”许晚秀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神来,笑着对赵国强说道。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许晚秀设想了几个目前有可能搞钱的路子,今天也是想着出来验证下。
第一个是做糕点出来卖,且不说成本,在家属楼里只能是私下里交换东西,保不齐会被嘴碎的传出去,到时候给赵国强造成不好的影响。但若是拿到这县城里来卖,路途遥远不说,她出入也不方便。
第二个设计衣服版型。这个时代的衣服大多还处在暗淡灰沉色调,那衣服版型更是以长宽肥为主。许晚秀见过许多衣服版型,画画也还可以,可以将这衣服版型修改得稍微时尚些,又不超过这个时代的衣服风格。
这个和裁缝铺合作会比较好些。所以方才她虽然是要买布料,还是和赵国强去看了那些刚从魔都运过来的衣服。这些衣服相当于是站在这个时代时尚领域的前沿,且能够被大众所接受的。
不过这布料买回去做成成衣也还需要一点时间。
最次的一个想法,也就是投稿报社刊登文章,这个时代主基调大体是什么,写文章要宣扬些什么,在现代写惯了各种长篇宣传文的许晚秀自认写起来也是流畅,可以一试。这个法子最难的就是找到报社投稿信息。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许晚秀也没想到走去国营饭店的路上,会碰巧眼尖地瞧见这贴在墙壁上的纸,上头的报社投稿信息正正好是自己想要的。
赵国强听了许晚秀的话,淡淡点头笑道:“嗯,你想试就试一试。”
这事儿无足轻重,她既是想试便试,日子太无聊了总归是得转移xià • zhù意力。他也不愿许晚秀的日子里只有在家属楼里那枯燥的浇菜做饭。
“嗯嗯,我会的。”许晚秀得到赵国强的点头同意更加高兴了,也更有动力,她将那报社上的信息全都记下来,然后跟着赵国强继续往前走去国营饭店,步伐更加轻快。
国营饭店其实就是在县城中央的一家饭馆,说大不大,驻足的人却是很多,有的在门口闻着飘散出来的香味,有的则昂首阔步走进去,以能在这里吃上一顿为豪。
许晚秀和赵国强一走进去,就见零零散散的人坐在桌子上吃着,聊天更是大声喧闹,他们寻了个位于角落的位置坐下,把东西放好,起身走到柜台那找服务员。
那服务员粘在柜台那一动不动,瞧见人来了,见两人穿得衣服不差,这才稍微热情点介绍菜色:
“两位同志想吃些什么?今天饭店里有红烧肉,炒鸭肉,还有蒸黄花鱼,菜的话是清炒丝瓜,面和饺子也都有。”
因着国营饭店在这个时代的独特地位,以及物资的紧缺,所以每天的菜色都是不固定的,这量也是一如既往地稀少,有时候来得晚了,像样的肉菜可全都卖光了。
这回是他们俩来得早,所以饭菜也都丰盛着。
听完那服务员的话,赵国强望向许晚秀,示意她选。许晚秀也不客气,想了想道:“我们在家里也常吃红烧肉,不如今天就试试这黄花鱼吧,我再吃碗面试试。你看看你吃些什么?”
赵国强见她点这么少,只以为是她想替自己省钱,皱了皱眉头,和那服务员说:“除了那些,再来个炒鸭肉,一份清炒丝瓜,四两饭。”
“好嘞,这就给两位同志记下。”那服务员在国营饭点待久了,自然也见过点菜点得比这多的,半点儿也没惊讶,淡定地在小本本上记下这些菜名,然后开始算账。
这里吃饭也一样是要钱要票,服务员边算边念叨着:“炒鸭肉一道八毛六,黄花鱼一道六毛五,清炒丝瓜一道两毛二,一碗面一毛钱,四两饭一毛二。总共是一块九毛五,添上一斤□□票。”
赵国强数够钱和票给他,那服务员收完就去后厨那递菜单了。
许晚秀全程在那听着,等到人走后,这才开口道:“不愧是国营饭店,这饭菜还挺贵的。”她近来经常跟着大伙儿去集市买菜,对于这些食物的价格不说了如指掌,也是bā • jiǔ不离十的。
就刚刚那些菜色,起码是在菜的价格上翻了一番。
赵国强听她这么一说,随口道:“咱这基本上出来吃一顿,国营饭店是最好的选择。一家独大,这价钱自然也就跟着涨。”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做的饭菜比这儿的好吃。”
他这话倒是实话。之前几个战友私下里聚的时候,也来过一回国营饭店。男人间畅谈昔日情,点的大多是肉菜,素菜也不少,全都是硬菜,那时他觉着味道还不错,怪不得大多数人都渴望能来这里吃上一顿。
可最近在家吃惯了许晚秀做的菜,如今再回想起当年在这吃的饭菜滋味,好像已经模糊了。
再加上情感倾斜,赵国强索性认定了,许晚秀做的菜就是比国营饭店好吃,这话说得是真诚实意。
回想起刚穿越过来去办公室找赵国强,他清冷不爱说话,那时为了多攒点米诱导他说话是多么地艰辛,再对比他刚才说得那番话,夸起人一点儿也不生涩,许晚秀不禁被逗乐:
“人家的厨子也都是练过的,我怎么能够和他们比,不过是创新了点菜色罢了。”
许晚秀自认自己的厨艺还可以,能得到赵国强如此称赞的,大概就是那些新奇菜色吧,比起这里已经固定几年不变的菜色,自然是新鲜的菜色更加多人眼目,印象深刻。
她这般想着,等到吃上服务员送上来的饭菜才真的懂了。等了约莫二十分钟,服务员端了盘炒鸭肉上来,接着又陆陆续续上了剩下的几道菜。
许晚秀面前就摆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上头撒着几点葱花。炒鸭肉是常见的颜色,清炒丝瓜则多了点汤汁,一盘大的蒸黄花鱼躺在椭圆盘中,格外肥硕,赵国强面前则是一大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