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开动,许晚秀先是试了试面前的面。这种厨子新鲜擀出来的面是长宽板面,夹起一条往上扯,一直扯不尽,整个碗里也就才三四条。因着是鲜面,煮出来的汤特别浓稠,添上点酱油很是香甜。
这面不错,许晚秀心想着,伸筷子夹了块鱼肉。她来到这里后一直没有吃过鱼肉,今日可得尝尝。黄花鱼的鱼肉格外硬实,鱼肚子那块又很是嫩。担心蒸的没什么味道,她还将那鱼肉放到盘子旁边底部蘸了点酱汁,这才送到嘴边。
却是出乎意料的甜嫩,肉质滑腻,味道也足。这一下子拔高了她对接下来炒鸭肉的期待。许晚秀又夹了口鸭肉尝尝,却是索然无味,那肉质因为火候太过而变得特别硬,简单地炒也没有下任何调味的。
她抬起头望向赵国强,他也正好吃了口鸭肉,望着许晚秀笑道:“比不上你上回做的盐焗鸡。”显然也是觉得这鸭肉没什么味道。
味道是不太行,但这量却是分外足的。这个时候的人也都实诚,份量是多少就是多少,只会多不会少。两人勉强把点的饭菜吃完,歇了会,等肚子那么胀了,这才起身离开。
赵国强主动提议道:“你想不想看电影,时间还在,我们可以去看一场。”
他不爱看这些东西,只觉着浪费时间,但好像年轻男女出来玩都是约着去看电影的。若是小姑娘喜欢,他陪一陪也无妨。
这个时候的电影院不过是一间封闭的大厅,里头放着黑白影像,内容则大多是宣扬伟大主义精神,鼓舞青年奋斗之类的。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或许很是感兴趣,看惯了彩色高清电影的许晚秀却是没什么兴致的。
她摇摇头拒绝了:“不去看了,这些电影老片之前村里集会的时候都有播过,大多是老片子,全都看过的。”
记忆里原主的村里热闹庆祝的时候,会在中央空地坪上放电影。村里老少,甚至是年轻的下乡知青都会在吃过饭后,各自搬上张小板凳去那看电影,很是热闹。
“那行,我们再走走,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买的。”赵国强这声也应得十分干脆,既是许晚秀不喜欢,他也不用去那昏暗的大厅里静坐两小时。
因着许晚秀夸赞那鱼好吃,赵国强又带着她去买了两条活鱼,碰巧撞上个老太太提着几大把酸菜在角落坐着,许晚秀想了想又给买了一把酸菜。
一路上采购回到家属楼,两人左手右手全都提满了东西,很是笨重,也顾不得路上遇到的人如何议论纷纷,一路直走回家。
赵国强先是把那两条活鱼放在装着清水的木桶中,又把买回来的那些油、酱油等分类装好放在灶台那,再是将红豆、绿豆那些放到杂货柜中。
这里他一个人忙碌着,那头许晚秀一进屋放好东西,就赶忙奔进房间里,拿起柜子上放置的纸笔,唰唰唰把那报社的地址信息,还有投稿要求什么的全部写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许晚秀就怕自己待会忙完其他东西后再来回想这些关键信息,忘得一干二净。好在之前赵国强有时会在家里看书,或是拿着本子记些什么东西,所以房间里也有纸笔。
把写好报社信息的纸珍重地放到枕头上压着,许晚秀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出去帮忙收拾今天买回来的东西。
赵国强已经把买回来的吃食全都摆放好了,许晚秀则把那双女士皮鞋珍重地放到平时放鞋子的地方,那四批布料则拿回房间,争取这阵子做件衣服给赵国强。
他平日里去训练都是穿橄榄绿军装,因着是夏日,平日里在家则穿着白色背心,赤着胳膊,只有两人去县城的时候才会穿上正经的上衣下裤,衣柜里他的衣服很少。许晚秀就想着给他添一件。
夜里简单吃过饭后,赵国强去洗碗,许晚秀则先去洗澡,然后一把躲进屋里,走到床头边掏出枕头下压着的纸,看着上头的信息思考着。
报社征集的是奋斗青年的故事,要宣扬的是像先辈流传下来的不朽精神,上头写着题材不限,文章亦或是故事都行。
报纸上的内容代表着的是这个时代的声音,面向的是普通大众。村里的农民不知道,但是很多学校的青年都会去购买报纸。
想来这报社刊登的报纸主要面向的也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鼓舞的也正是这样充满激情的年轻一代,在这贫穷的年代,他们需要的精神粮食去激发内心的斗志。
想清楚这些文章故事的受众群体以及主题后,许晚秀轻松许多。她有个大胆的想法,想两者都试一试。
文章比较好处理,大约是八百字的小作文,用优美的辞藻堆砌出来的诗篇,但要在一堆文章中取得新意的话,还是得融入些自己的想法。
那故事投稿才是许晚秀真正的重点所在。一篇文章的稿费是有限的,刊登在报纸上也不过是一次的费用,但是这个时候能在报纸上刊登的小说故事,基本上都是以连载的方式,并且每一期都能获得一定的稿费,这个续航能力可比文章强多了。
夜还很长,许晚秀背靠着床头边构思着,右手拿着笔,时不时在小本子上记录些什么,兴致特别高,偶尔来了灵感,也会忍不住笑出声。
外头赵国强洗完澡后在沙发上坐了会,看了会王团长之前推荐的书,也是正入迷。不过他自制力好,到了平时睡觉的时间时就从书海中脱离出来,洗漱完躺木板上正准备休息,突然就听到房屋里传来许晚秀刻意压制的笑声。
他挑了下眉头,这么晚了还没睡?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到房间门口,那门虚掩着,里头灯光足,朦朦胧胧地看到那抹倩影坐在床头边,肩膀还在抖动着,显然是憋着笑呢,隔着帐子也能窥探一二。
屋里头许晚秀脑子兴奋地很,小本子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记着许多情节点,框架大体立起来了,就是还有很多人设细节没有想好。
“哐哐哐。”房屋门突然传来声响,低沉而又文雅,接着是赵国强的细细叮嘱:“晚秀,夜深了,你也早点睡。”
许晚秀反应过来,才发现已经接近十一点了。她来了这里后,基本上晚上九点半就入睡,今晚倒像是回到了从前修仙时刻,立即应道:“好,我这就准备睡了。”
得到答复后,站在门口的赵国强应了声好,便回他的床板睡觉了。许晚秀平复了下活跃的脑回路,想着也不急,还是先休息。距离这报社投稿的截止日期还有将近十天,还可以留着充分准备。
这样想着便躺下,熄灯睡觉。
第二天两人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等许晚秀起床时,赵国强已经去办公室了。她简单吃完早饭后,和赵叶去菜园子浇菜。
在菜田里,赵叶笑着和许晚秀说:“我可都听家属楼里的人说了,昨儿你和赵团长去县城好好玩了一趟,没想到赵团长还挺知趣的。”她的笑带着些许促狭,就像是那种媒婆见到一对新人关系更亲密时的喜悦。
同样一件事情,在好事者眼中可以解读各种意思,并且传得满城风雨;可在心怀善意,关心的人看来,却是觉得又见证了一对夫妇的幸福日常。
赵叶便是这么认为的,她昨晚睡前还对着她家男人念叨:“没想到这赵团长还挺有情调的,又是买布料,又是去县城逛。”
这话的暗示对比意味格外明显,奈何郑守业不接招,转了个身背对着赵叶直接睡过去,只留下满屋子的呼噜声。
这可把赵叶给气得直嘀咕:“我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个木头!”又是瞧见八月大的孩子躺在床最里面睡得正香,小嘴微张着吐气,顿时眼底柔和下来。她嫌弃归嫌弃,心底还是很满意现在的日子的。
许晚秀听了她的打趣,忍不住反驳道:“她们说的那些话太夸张了,我和他就是去县城里买东西,布料也是买回来给他做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