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青衣青冠，一尘不染，面上涂了粉，发色已经有半数白，鬓角理得顺直，提着一个灯笼进门，讥笑道：“小石头，问你拿着食盒儿去哪儿，你还不说。可要知道，这皇陵里，就没有能瞒得住我的事儿”
石磊闻言，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狗，立马就出言反击：“老pi眼儿，你不住北边儿吗？怎地？pi眼子痒了，想找季老头儿消遣消遣？”
干净老者翻了翻白眼儿，捂鼻道：“没教养的小兔崽子，嘴里出来的话都带着屎尿味儿。”
“干爹，干爹。”又一人急冲冲地跑来，是个比齐玉池稍高的小少年，怀里抱着一沓衣物“干爹，我拿来了，放在哪儿？”
“扔桌儿上吧”老者懒声道。
“哟，小pi眼也在呢？老pi眼都要有新相好了，小pi眼还跟在身边儿呢？怎地，是要在边儿上摇旗呐威啊？还是要一起上啊？”石磊口不择言，先骂上两句。
面白皮嫩的小少年，把怀里的东西放到桌面后，狠狠地瞪了石磊两眼，却没骂回去，接过老者手中灯笼，乖乖地站到了老者身后。
老者瞥了齐玉池一眼，“东西已经拿来了，我就先走了”说完就转身离去。
小少年恋恋不舍地收回在桌面的目光，恼怒地瞪了石磊第二眼，见干爹已经出了门，向石磊踢了一脚，被躲开后，没继续纠缠，小跑跟上老者的背影。
“他们都是阉人？”见两人走后，齐玉池问道。因老者和少年二人的打扮和宫里的宦官一样，齐玉池才这样问。
“对呀，老pi眼在宫里待了不短时间，不知怎么的，后来到这儿来做了皇陵的管事。小pi眼认老pi眼做了干爹，就跟了来”石磊答道，“这一老一小两太监感情还不错，一个年老无后，一个多年孤儿，凑到一起，相互取暖，可怜也可庆”
石磊少见的认真感慨，让齐玉池惊讶，果真，人都不止一面。
平日嬉笑闹腾的人，也时常独自神伤，看得见别人孤独的人，自己必定也心存孤独。
石磊默默地出了房门，不多时，隔壁传来哐啷哐啷的摔打声，齐玉池猜测，隔壁应该是放了许多杂物。
再出现时，石磊扛着一个大木桶进了屋子。咚！木桶落于地面，激起四处飞灰。
石磊扇掉面前飞舞的灰尘，皱眉道：“季老头也真是，不知道把隔壁收拾一下。多久没清理了，灰都起了寸余厚。”摸了一把通壁，手指上立马粘上一层灰，石磊苦恼道：“得，还得把桶洗一遍。你先坐在这儿，我去打桶水来。”
“要不要我帮忙？”齐玉池问道。
石磊挥挥手，一边向外走着，一边嫌弃道：“可别，你这小身板能有几两力气？身子摔坏了，我可没法儿对季老头交代。”说完即快步出了门。
齐玉池无事可做，打开了桌面折好的衣物。有穿里边贴身的白色里衣，也有套外边儿让人看的蓝色外袍，是配成一套的。孩童大小，齐玉池猜测应该是小太监的常服，自己穿，应该略大，但还算合适。面料和自己平时穿的料子相差无几，柔滑的绸子，齐玉池暗呐老太监对小太监是真的不错，不然以小太监的微薄月俸，肯定是置办不起这种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