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漆黑一片的天空时不时的闪出一道又一道的亮光,那是云层深处的电光,一闪一闪,却并没有相对应的雷声。
太子府的南院里,吕太监正持着一盏烛火前行,今夜起风,吕太监不得不一首端灯,另一手扯着衣袖护住烛火。
走到齐玉池的厢房前,吕太监开门,进入,再关门。
屋里很暗,于是,吕太监用手里的烛火点亮了屋内的所有烛台,而后将手里烛台放置桌面,来到床边。
床上,齐玉池坐在靠墙的床脚,双手抱着膝盖。侍卫将他从井里捞出时,他已经窒息,庆幸的是,宫里的医官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屋外依旧电闪连连,每闪一道,便会压制住屋内所有烛火,给屋内带来一瞬如白昼的光明。
齐玉池望着吕太监,从他进门起就开始望着。吕太监,温顺,一脸慈祥,可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会不会像那名看似渺小的宫女,表面卑微恭敬,实则袖子里藏了刀,心里渴望着血。
一道电光闪过,亮白的光芒打在吕太监脸上,原本吕太监烛火下慈祥的面庞在这一瞬惨白得像一只厉鬼。
齐玉池心里吓了一跳,所幸那只是一瞬的电光。
“元宝怎么样了?”齐玉池问道。
至少目前,吕太监是值得自己相信的,他是父亲安排过来的,在自己没有妨碍到父亲之前,他袖子里的刀,就还不会露出来。
吕太监温和地笑着,说道:“他命大,被刺客打断了两根肋骨,现在正由医官医治,命无大碍。”吕太监的话完全听不出一丁点的担心。
齐玉池十分惭愧,自己刚与元宝许下见人同礼的承诺,遇到危险时,自己却还是只顾了自己的安危。
“两根肋骨?”齐玉池难以置信。
“是的”,吕太监回答道,“没被灭口,就已经是他的大幸了。”
齐玉池难以想像两根肋骨的断裂是怎样程度的痛苦,元宝十来岁的年纪,又是怎么能承受得住。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齐玉池呢喃道。
“殿下不想知道刺客有没有被抓到?”吕太监问道。
齐玉池自嘲一笑,道:“抓到有什么用,没抓到又有什么用。后面的人敢放出刺客,就没怕她会被抓住。”
吕太监附和着点点头,小殿下想得已经很透彻,“宫里现在都还在搜查,不过那名刺客却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没了踪影。”
齐玉池摇摇头,这并不出乎意料。
“不过皇帝因为这件事撤下了禁卫军统领。”吕太监又说道。
“谁?”齐玉池有些好奇是谁运气这么差,遭受这无妄之灾。
“严继,严傲浦的二儿子。”吕太监回答道。
听见这个消息,齐玉池心里一乐,禁卫军统领,那可是个人人眼红的肥差。
禁卫军负责着整个宜安城的安危,禁卫军统领这个职位,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严继被撤了下来,这可是在严家心窝子上狠狠地割了一刀。
“换上去的是谁?”齐玉池问道。
“还没这个消息,不过现在是由太子殿下亲自统领禁卫军。”吕太监回答道。
齐玉池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屋外令人心颤的电光不止,越来越急促,却还是没有雷声。
吱~,门又开了,从黑夜里进来个人。
齐玉池看得清楚,灰袍老者,是季先生,手里提着个大包裹。
包裹里不再是一个人,齐玉池认为,因为那看着并不像装着个人。
季先生望了眼齐玉池后,没对齐玉池说什么,而是将包裹递给吕太监,说道:“把药煎了。”
那包裹足足有一人合抱那么大,竟然装的是药。
吕太监没有多说什么,接过包裹后,就自行离去了,看样子真的是要去煎药,并没有询问是什么药,从哪儿来的。
门被关上后,屋子里仅剩两人。齐玉池没由来地感到心安,好像季先生天生就能给人带来心安。
“季先生,今天我想了很多的东西。事实上,这几天脑子里就一直有很多的东西在想,情不自禁,思绪像一群苍蝇,挥之不去,制止不了。”齐玉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