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青璃泽之前,我曾做过一个梦!”她有些激动,“梦里,我变成了朽月君——不知为何是个女人,与现在的朽月君完全不一样。在梦里我还看到了极月君和一个女人,女人被称作莺月君,也与我所知道的不同。三人关系不错的样子……那个莺月君很漂亮,一身粉嫩的衣裙,束着垂挂髻,长发是白色的。所以我刚才就想,那一定是你娘亲!”
“梦?”山海皱着眉,“梦的事……”
“我起床告诉慕琬,她非说我踢被子着凉烧坏头了!等下次见到她,我要同她讲那些都是真的!”她还有些忿忿不平,但很快叹口气,“哎呀……算了,到时候再说吧。之后我们不是到了青璃泽,我还在皋月君那里迷路了吗?我那时就听到她与别人交谈,提到了桜咲桃良,还说与莺月君有关——本来这些事我都快忘了,这么一提,我突然就想起来。”
太阳慢吞吞地升起来。朝阳染红了一片海,毫无温度的阳光来不及驱散寒夜的冷意。山海仍觉得浑身发凉,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恍惚。
“梦……梦可以说明很多问题。”睦月君看了一眼朝阳,“有时候,梦是前世残留在魂魄里的记忆,没有完全被洗净的部分,偶尔会在梦里看见。阿鸾姑娘,你的前世……或者说你的先祖,是朽月君的转世。”
“……谁?”
这次,阿鸾同山海一样呆愣了。
若说山海的身世,姑且还有迹可循,可朽月君的说法……听上去就有些空穴来风了,甚至让山海连同他之前对自己的说法都有所怀疑了。睦月君的话看似空口无凭,可偏偏让阿鸾相当程度地在意起来。
“朽月君……不是个妖怪吗?从地狱而来,应当,很早就是无常鬼了吧。”
黛鸾追问,红玄长夜之前的朽月君,也是一位姑娘吗?
“的确是一位女子。实际上,我的确是黄泉十二月中最早的无常。你们可知,我已经在人间行走多少年了?”
“好几百年了么……”
“千余年了。”睦月君轻松地笑着,“那时,人间还未像现在这样拥挤,许多道义显得十分残忍,也十分简单。黄泉十二月,是那位大人随时间推移,慢慢选出来的,开始并没有这样的想法。那时,我为了悟道成佛,四处奔走,想要消除众生的苦难。”
起初,他的善帮助他度过了许多艰难的日子:信念的力量,受助者脸上的笑容,这一切都能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睦月君甚至在各国间游说,指导君王如何教化人民,如何让国土内的百姓安居乐业,如何解决与邻国的冲突。有王喜欢他,劝他留下当谋士;有王讨厌他,认为他油嘴滑舌,定是敌国派来的奸细。但不论如何,更多的人总是敬爱他的。不论受到何种非议,他从不停下自己的脚步。而至于妖怪与人之间的骚乱,他总能深入虎穴,与异族亲身谈判且明哲保身平安而归。对于后者,他更得心应手些。
因为人与人的关系更加复杂。
人之间的事无法像与妖怪那样处理——妖怪可以为了利益说谎,可多数妖怪不贪。他们的念想很单纯,对症下药便能解决问题。可人为了利益不仅口是心非,还能对挚爱之人刀剑相向。为了某方面的利益,总要牺牲另一种利益;为了某些群体的利益,一定会牺牲另一些群体的意义。
帮助谁是正确的?另一方是错的么?为前者牟取利益,却损害了后者,这是对的吗?
可曾有共赢的方法,让所有人都能得到好处?
或许没有,那么让大多数人获利,就是对的吗?即使从仁义上看是不对的?
并非所有人都能得到救济,这是否不大公平?
公平为何物?以富人的钱财接济穷人,于情于法,孰对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