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思渺躺在因为加了薄被而格外温暖舒适的被窝里,尤怀远坐在床头陪他,让他安心睡,但他心口却堵得厉害,脑子里开始翻腾今天早些时候经历的零碎画面。
“尤思渺,”他听见江时的声音:“你很想要那个糖吗?”
他当然想要,他想得都快哭了。
可是怎么大家都在不停喂他苦的东西。
这冲剂药效来得快,没等他琢磨明白,昏沉的睡意又重新涌上来。半梦半醒间,他不甘心地挣扎了一会儿,脑海里的画面搅成一团,很多记忆都缺失了,很多又同他的幻觉混在一处,分不清到底发生过没有。
于是他不记得在咖啡馆门口遇见的男人,只记得他向江时要糖,一向宠他的江时却突然突然变得很凶,然后将一只灰褐色的怪物塞进他嘴里……
尤怀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用ipad翻阅文件,尤思渺睡得很不安,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不时皱眉发出梦呓,一会儿喊热,一会儿又叫冷,一会儿又非嘟囔着要糖。
尤怀远以为是刚才逼他喝药的事让他觉得受了委屈,又好气又好笑的将他乱动的手裹进被子里。过会儿瞧着他开始出汗了,便取了酒精擦在他的身上替他降温。
折腾了小半天,尤思渺的呼吸总算平稳了许多。
尤怀远将方才取酒精途中特意绕路去果盘里抓的一把奶糖放在床头柜上,撑起发酸的腰背在床边站了一会儿。
床垫很软,尤思渺整个人都像陷在里头,显得小小的一团,头发带着点自来卷,软踏踏地垂在耳朵尖上,呼吸时嘴唇微微张开,像两瓣湿润饱满的樱桃果肉。
其实过了六月,他就二十一了,放在一些拮据的家庭,都该是挑起重担的顶梁柱了。但他本身长得显小,言行性格透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所以总让人误以为十来岁的孩子。
但是没有关系。
尤怀远的目光深深地笼罩着床上的人,眉眼间是浓厚超出寻常父母的温柔。
长不大就长不大,他的孩子,如果想,那便能一直活在他的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