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占有,宋姑娘难道怕打不过她吗?”
“若是打架能解决的事情,那也不叫事。”宋玹安瞥他,“占有和爱是两回事,占有带着私心,并不是纯粹的爱。”
穆诗澜又笑,“想不到大朝战神也会惧怕爱意纯粹不纯粹这个问题?”
宋玹安正在打开第二坛酒,听见他的话,认真反驳他:“并没有惧怕,只是我这个人眼里容不下沙子,倘若爱不纯粹,不如放弃。”
穆诗澜目光有点渺茫:“……你们这样的女子,是不是都这般冷静?但既是动了心又何谈放弃?”
对面白红衣袍的女子替他满上酒,点出浅浅笑意:“人类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哪怕再爱,面对现实的时候,你都必须抑制,否则殿下为何又要在这与我对饮呢?”
他愣了愣,突然放声大笑,“宋姑娘,能与你这样的人交朋友是我这辈子的荣幸,只是你如今与我对饮,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失意?”
宋玹安微微一笑,不知是不是因为酒意,她第一次承认自己的真实情感:“是有一点,毕竟我不是真正的神,可又如何,我的脚步不会因为这个停留。”
“你们这样的人啊,真是冷静的可怕……”他似乎意有所指,“所以,你是爱他的?”
“是。”宋玹安扯了扯唇角,低语道:“自然是爱的,一开始因为一些原因,总想杀掉他,他是我第一个男人,且与我相互扶持至今,怎么可能不心动?”
她歪歪头,去看穆诗澜的星眸,“殿下放不下权力去爱希娅瓦,你的爱也不纯粹。”
穆诗澜已有醉意,说的话也诚实了许多:“并非我放不下,她……曾有过一个爱人,是大朝人,十几年前来过琉璃,半年后又回了大朝,至此便再无音讯。”
宋玹安走神:原来希娅瓦说的萧琮和一位故人很像不是老套开场白!竟然是真的啊?
这边喝醉酒的男人还在呐呐自语:“她一等便是十几年,至今都未出嫁,你应该能看出来,她年长咱们许多。”
原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
宋玹安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问道:“那位故人殿下是否见过?真的与萧琮很像吗?”
穆诗澜回想,“只是轮廓有那么点相似,别的地方并不像,或许其实是因为她太过于思念他了……”他苦笑了一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聊到了后半夜,四坛子酒一滴都不剩,深夜的宫中寒风飘来,宋玹安忍不住抖了抖,带着几分醉意道:“你这个桂花酿后劲有点足。”
“哈哈!”穆诗澜比她还醉,眯着眼直接就躺在了屋顶,“这是我母后宫中最烈的酒,已经埋了许多年了,今日才刚挖出来,拿出来与你同饮,值了。”
他朝宋玹安伸出手,“宋姑娘,不要质疑萧公子的爱,其实爱一个人的时候,感情都是纯粹的,包括我那三妹妹,你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谁吗?”
阿海德?她确实日日站在街角等一个大朝人。
“是你们大朝皇帝,几年前大朝皇帝亲自来琉璃谈判,三妹妹自那时候起便惦记他了。”
宋玹安表情带着几分惊讶:“元明德?他可是帝王。”帝王的感情,别说纯粹,能有几分真心都是万幸了。
“所以啊,我那三妹妹明知道飞蛾扑火,却依旧等了他许多年,和亲,是她自愿的。”
他似乎完全醉了,话也变得琐碎。
“身为公主与皇子,哪有心思追求感情纯粹不纯粹,能得到心上人已经很幸运了,或许只有宋姑娘你这样孑然一身的人才有资格想这样的事情。”
就连萧琮都没想到,将公主推出去的不是那诱人的权力,竟然是她本人。
宋玹安也学他倒下,此时天空慢慢下起了小雪,冰凉的雪花落在脸庞,凉意十足。
两人并排倒着,猛然听见空气中一个冷淡的女声响起:“三皇子殿下,宋姑娘,你们不冷吗?”
穆诗澜猛得弹起来,把宋玹安吓一跳,不明所以的也跟着挣扎翻腾起来。
只见希娅瓦和萧琮正站在不远处,踩着深夜的一丝灯笼暗光一同看着他们两个。
穆诗澜先和萧琮对视了一下,又去看希娅瓦,宋玹安醉意上头,只觉得眼眶好热,还没看清楚人就不停地揉眼角。
穆诗澜对希娅瓦莫名的怂:“将军,萧公子,你们……什么时候聊完的?”
希娅瓦看他一眼,站着许久,才撑起双臂略带嘲讽的笑道:“聊完挺久了,从你说‘或许其实是因为她太过于思念他了’的时候就聊完了……”
宋玹安感觉到穆诗澜身体僵硬了一下,他抓了抓头发,神色尴尬道:“是……是吗……”
场面一度混乱。
希娅瓦哼笑了一声,“到没发现殿下竟然如此多话,与平常的殿下不一样了。”
穆诗澜耳根泛红,试图狡辩:“将军日常与我交流并不多,自然是不知道我其实很多话要说……”他发现越说越不对劲。
“哦?那我倒是很好奇了。”希娅瓦挑眉,去看宋玹安:“宋姑娘可与殿下饮完了?若是完了,我与殿下便要进行下一场了。”
宋玹安递过去一个明白的眼神,挥手道:“饮完了饮完了,殿下快去,将军喊你。”
穆诗澜完全没有了刚才与她饮酒的豪气,呆在原地不肯动。
希娅瓦也没和他废话,走上前突然单手将他扛起,把穆诗澜惊得双颊通红。
“喂!你……希娅瓦你放开本王!”
英勇的女将军扛着三皇子殿下迅速跳下屋檐,朝宫内跑去。
空气中只剩下桂花酿的甜香,以及夹着冷风的小雪飘落,洒在宋玹安与萧琮的头顶,形成了一抹淡薄的白霜。
宋玹安走得歪歪扭扭,与她平时稳重的模样截然相反,“萧大夫,你可也饮完了?”
萧琮淡然自若地伸手扶住她,他身上也有酒气,但远没有她的重。
他皱眉喊她:“宋玹安,你……”
后面的话语被宋玹安满嘴的桂花酒香堵住,迎着落下的小雪,她半眯着的眼眸像沉月珠一样明亮而清澈。
萧琮嘴唇被她吻的鲜红,颔首轻笑:“你这副模样,自己可还认得吗?”
他今晚其实是要去杀掉希娅瓦的,宋玹安在宴会上反常,对这位女将军带着若有若无的敌意,他便想着既然应下邀约,那便杀了吧。
如果杀掉希娅瓦,宋玹安是不是就不会这如此疏离他。
但当他进到偏殿中刚抽出长剑,眼前这位年长的女将军拿出了一个泛黄的玉佩,因为常年被人放在掌心把玩,有点磨损,但还是能看出上面的雕刻。
一个清晰却又不清晰的“凛”字。
将门萧家的嫡次子,名萧凛,十几年前与嫡长子萧冽一同葬身于南疆。
故人原来是真的故人,女将军面色淡然地将玉佩给了他道:“我已经不念他了,只是觉得,这样重要的东西,总要还给他。”
没想到君埋泉下泥销骨。
“你和希娅瓦聊什么了?”宋玹安剑都拿不稳,只抓着月牙翡翠,半个剑身都在砖瓦上拖着,蹭掉了好几层瓦皮。
萧琮手心还握着那枚玉佩,静静看着她。
有许多人执念成为唯一的生存希望,也有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办法与心上人互相厮守。
三公主阿海德为了嫁给元明德,亲手将沉月珠送给了他,他想,宋玹安一定不会知道这个珠子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他单手抱起眼前站得东倒西歪的人,将玉佩放入胸口,朝着宫外跃去。
一直到达客栈的窗台前,越过艳红的灯笼,他将人轻放在床上。
宋玹安醉得迷迷糊糊,伸手去拿翠珏:“我的剑我的剑!”
“……”萧琮看着她,把她的剑抢走了。
“欸!你干嘛!”她坐起来,皱眉道:“你把翠珏拿到哪里去?”
萧琮并不想回答她,低头解腰带。
“萧琮!”宋玹安还是能认人,她吼他:“我的剑呢?”
萧琮此时此刻在想,要不去宫里把穆诗澜杀了吧?
他站在床边静默地看她,然后从背后附身上去,轻轻咬住对方如玉的耳垂。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萧琮指尖才刚入衣摆触碰到,没多久便沾染着无数晶莹,他顺手褪掉了繁琐的衣物,边吻边问道。
“宋玹安,你为何喝酒?”
不知是醉意还是什么冲上头,宋玹安有点热,抬手帮萧琮捻掉黏糊在他嘴角的发丝,眼眸如初雪。
“别再提成亲了。”她语气低沉,唇中还有着淡淡的桂花香,感受着他温暖的气息,说出的话语也变得断断续续,“这是陷阱。”
“为何?”萧琮吻落在她额上,“你今日如此反常,在害怕什么?”
宋玹安即使酒后上头依旧保持守口如瓶,撇过脸选择沉默不语,或许是意志力也被醉意打落几分,她坚持没多久便像月光下绽放的落水昙花。
萧琮头一回真正掌控全局,将这一株白昙捧在手心捂热。
直至快要天亮,一地的晶莹剔透才慢慢滚落消失,宋玹安又累又乏,含着醉意蹙着眉心沉沉睡了过去。
萧琮沐浴清理后再坐回到床边,窗台外一丝晨光洒在她眼睫上,他伸手抚她眉间,低语。
“你究竟何时才能明白……”
后面的话语被大雪吹落消散,无人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死活不让过审,真的不大明白==
萧·疯批·琮:不管什么问题,先杀了再说(今天双更2合一,评论的都有小红包)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白居易《梦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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