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言与梅姝飞跑过去,扶起赵杉,为她擦去额头腮颊的汗珠。
赵杉感觉那光束依旧包围着她,抬起头,见杨秀清在看着她,让讷言她们放开手,忍痛就地跪立,道:“馆中事务庞杂,妹着实难当重任,请四兄另择贤才吧。”
“妹突然请辞,是因却才受杖的缘故?”
见杨秀清直言而问,赵杉也就直言而答。
“妹本愚钝之人,心力有限。得父教诲,更觉无颜忝居此位。”赵杉本来要以此番话来答,话待出口时,却瞥见了那怀抱婴孩的失神老妇人,心头涌起百般滋味,改口道:“是因不想再多看到一个无母可依的孩童,无子可依的母亲。”
杨秀清将脸一扭,望着老妇并她怀中的婴孩,良久才道:“你这个总管是御封的,要辞去面奏王吧。”完,与韦昌辉耳语了几句,两人一前一后走了。
因林、谢二饶机警护保,四十杖下来,赵杉并未山皮肉,只是臀部略略有些红肿。,在床上俯卧着将养几日,便就行走自如。
卧床期间,林五娘与谢晚妹多次双双前来谢罪。赵杉晓得她们的良苦用心,并不怪罪。也因着为她们的前途考虑,打消了请辞的念头。
“妹”受“父”杖责之事在军中迅速传开。因不满例如那“夫妻别居”“财物充公”等诸多苛酷政令而暗赞“妹”的敢言者有之,因领教了“父”六亲不认的雷霆手段而对其敬畏如神明者有之。
而据此暗里绘声绘色编排出的东王父与妹间恩怨情仇的野闻轶事更是多不胜数。
就此,洪宣娇的名字不但写在了太平国最原始的官方档案命诏旨书上,还上了清军谍报系统的“黑名单”。
一周以后,清军再次从三面对永安州城发动炮火袭击。
当时,赵杉正在提笔练字。这是她为求心平气和而练就出来的“绝技”。随着接连几声似要震碎鼓膜的巨响传来,屋顶上簌簌而下的灰土将她刚刚写就的那个“和”字盖住了。
赵杉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凭直觉判断,是有炮弹落到了院里,正欲出屋查看,敏行与讷言两个人跑进来,把她拉进里屋,钻到了床下。
赵杉忧心梅姝跟萧有和的安危,欲出去寻找,敏行姐妹强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死死按在床板下。
待到炮声稀了,赵杉与敏行姐妹出来,见院中被炸起两个大炮坑,一颗炮子正打在院中的古树上,合抱粗的树干被自中间劈做两段。
赵杉心焦地唤着梅姝与萧有和的名字,与府中的婢仆们将屋里院中找了个遍,终于在厨房的稻桔堆里,找到了他们。
梅姝两手捂在惊骇得打颤的萧有和的耳朵上,两人脸上都挂着一道道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