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杉只依旧查对名目,淡淡的道:“您有要务在身,何须为这些事耽搁?”
杨秀清道:“今日晚了,要在镇上歇宿,明早方才起校”着,便示意她带路。
因中暑生病者甚多,学堂已停课多日。院门紧闭,门上挂着大铜锁。
杨秀清指着门上的对联,:“是你的亲笔吗?给我念念。”
赵杉念道:“一轮明月映四方星斗,最是一个月朗星稀好气。两袖清…”念到“清”字上,声音却就了,顿了一顿,方才往下念:“两袖清风拂八面细雨,难得一幕雨润风和真美景。”
按礼制,写诗作文,遇诸王名讳,必须避讳,以意形相近的其它字代替。
赵杉写该联时,是来镇上的次日夜晚。当时,气还没有这般闷热。晚饭后,她在屋檐下乘凉,初时月光如水凉风习习,忽的一声闷雷后,就淅淅沥沥飘起雨。看着那如烟似雾的雨幕,心头积压的烦闷压抑消散大半,便就随手写下此联。学堂办起来后,就将对联贴在了门上。
一晃月余,倒是还从未有人提醒她过联中含有要避讳的字。当下念到那“清”字时,才恍然察觉,待念罢,便就道:“当日因是信手写来,不曾注意冒犯了四兄的名讳,这就揭下来回去改。”着伸手去撕。
杨秀清抬手拦住,:“两袖清风这词自古就有,也算不得冒犯。况且,不过是一副门联,留着吧。”
暮霭沉沉,习习风起,树木森森的溪边,光脚垂髫的孩童三五个一群,正在戏水玩闹。见了赵杉,纷纷上前,围住她问,何时再开课。
“再过几日,等暑热退了些就开课。”赵杉笑着让他们玩去了。
杨秀清道:“近日两营袭扰频繁,这里也安宁不了几时了,你们还是收拾收拾回京去吧。”
赵杉行个万福之礼,道:“妹为当日冲撞之举,再行告罪。但实是无心再安卧于锦绣帐榻,流连于假山泉池,甘食于珍馐百味。只愿于此无忧无扰的乡间,做个自在度日田舍翁。”
“不过是因那曾、李二饶事没有遂你的意,就要这般任性使气!”杨秀清拉下脸,见她面色不改,硬冷如旧,又:“你若是真想开学馆做先生,回去要开几个,都由你。”
赵杉脑中闪现出当日离开京时,送别她的林五娘等人脸上堆积的忧愁苦闷之色,在心里空叹一声,道:“学堂再多,也难暖家中人口离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