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饮冰迎着山风再度推掌,但风仍不见,试了几回,效果也不甚好。她不想在墨如渊面前显得自己很不行,卯足了劲,脸也涨得通红,运起气来,默念心法,使出浑身的力气对着虚空中的云雾挥出一掌。
她用力过猛,脑后被拿来当作簪子的竹枝砰的一声断裂,三千青丝散落下来,在风中飞舞飘散。
崖边的云雾急速飘散,又很快汇做一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而云饮冰自己倒是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不必心急,”墨如渊上前宽慰,“千百年不得道者不计其数,也急于这一时。今日看来你已经很累了,今日还是休息吧。”
“师尊对我十分宽松。听闻尤、吴两位师叔的弟子,若是不能参悟,便被掌门和师兄整日追着赶着练功。”云饮冰说,将脸旁垂落碍事的头发别到耳后。
“非是我刻意宽松,而是你性情急躁,我若催得紧了,怕你又气血逆流,走火入魔。”墨如渊怡然回答。
……好吧。
飞瑶山上,云雾迷蒙,方入了秋,风也很冷。墨影并不在山上,墨如渊说,墨影的伤势有所好转,听闻城镇中有妖物作祟,便去查看情况了。
“师姐这般连日奔波,着实辛苦。”云饮冰由衷感慨道。
“她喜爱如此,几日不下山,人便怏怏不乐,”墨如渊说,“飞瑶山上什么都没有,她终日在山上,迟早也要发狂。因此时常到市井中去,也算多接触人间烟火了。”
云饮冰没有说话,她觉得如果让她和墨如渊在这飞瑶山上,她呆上十天半个月肯定是不成问题的,如果再能给她一个手机和wifi,她应该能呆好几年不下山。
墨如渊在石室之外的石桌上沏了茶。山间风大,茶水倒入杯中,不一会儿就凝了冰,墨如渊使出内力使水再度热起来,来回几次,墨如渊也不耐烦起来。
“我们还是到室内喝茶吧。”墨如渊说。
两人来到墨如渊的房间中。平日里,墨如渊若不在山上闭关打坐,便是在这个房间中歇息。房内布置素雅,比起墨影和云饮冰的房间,更添一些神秘的气息。房中悬着许多月白、藕荷颜色素雅的纱帐。半人多高的铜制烛台错落摆放地板上,红烛于其上燃烧,淌下厚厚一层蜡泪。
一面墙上悬挂着铁剑、如意、八卦镜、拂尘之类,其中还有一张古筝。筝已蒙尘,弦皆是松的,想来也有许多年头了。云饮冰想起墨影所说,墨如渊修道之前的事,莫名猜测,难道这张琴,也曾是墨如渊珍爱之物?
墨如渊重新沏了茶。云饮冰还在喝茶,墨如渊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起身走到橱柜前,在其中翻找片刻,端来了一个雕花的木头匣子。
云饮冰以为这匣子装的是什么心法秘籍,然而待墨如渊一打开盖子,她却惊讶地发现,其中皆是胭脂水粉、金玉首饰之类的用品。
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有了年头。胭脂盛在瓷盒里,已经干透了,板结成暗红色的硬块,粉盒的盖子裂了很大一道缝隙。金属的首饰都已然暗淡,玉石上蒙了一层灰,像一个少女早已随着风吹雨打消逝的青春,现在这少女成了一座冰雕,一座观音像。
墨如渊在盒子里挑选一番,寻出一根白玉的簪子。她轻轻拭去簪子上的灰尘,这簪子便显出通体莹润的可爱色泽。簪子形状简洁,一头雕琢出莲花的样式,颇有古朴的意趣。
“师尊,这是——”云饮冰出声询问。
“我看你簪子断了,”墨如渊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簪子是以前一位故人相赠,你若喜欢,就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