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珏。
听到这个名字时，玉歆下意识屏了屏呼吸。
其人生平，在商邑城被封为传奇，就连严玉歆这样常年囚于后院的人也听过一二。
但她知道得太少，只知道殷家原本是皇商，因为出了些事情被革了名号，祖业一落千丈，是殷珏力挽狂澜，重振旗鼓，再次将殷氏的名号打响，成了如今商邑城首屈一指的富豪。
那时候殷珏只是十余岁的少年，尚未及冠。
她在席上听闻只言片语，也知道那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在玉歆试图从稀薄的记忆里捞出有关殷珏更多的信息时，殷珏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听闻严家庶女严玉歆是个胆小怕事的性子，模样虽可比西子，但素来愁容满面，凄风苦雨一般，但上回，吴商去严家求亲时，他派去跟在吴商身边相看玉歆的人回来却说，严家姑娘是个有风骨的。
那人跟在他身边多年，一双慧眼，识人断事几乎从无偏颇。
玉歆的沉思只持续了短短时间，她很快镇定下来，礼貌回应道：“殷公子，久仰。”
殷珏轻笑，道：“想必姑娘心里有所疑问，我为何要向姑娘提亲。”
玉歆颔首。
眼前的贵公子模样俊美，温和笑道：“若我说我心仪姑娘呢？”
玉歆皱眉，双唇抿在一处。
殷珏眉眼弯起，漆黑的眸中有浅淡光亮，像一圈漾开的涟漪：“姑娘不信。”
“大公子，”玉歆打断他的戏言，与他对视，“过了。”
殷珏一怔，笑容却是更盛，他虽显病态虚弱，但模样实在好看，笑起来时如春风化雨，儒雅俊美。
“殷某唐突。”
他脸上笑容慢慢淡去，眉目间锋芒再现，一改先前清闲温和的模样，锐利道：“我想和严姑娘做笔交易。”
玉歆皱眉：“大公子请说。”
殷珏并未开口，左右侍从全都退下，只留下先前那个替殷珏传话的小童在一旁乖巧侍奉。
“说来惭愧，殷某今年二十有五，尚未娶妻，因着一身病骨，不敢糟蹋女子，毁她终身大事。然而家中长辈催促得紧，逼迫殷某今年生辰前必须成亲。”他促紧眉头，无奈地看着玉歆。
玉歆：“……”
原来竟是催婚？殷珏这般神仙男儿也为催婚所困，果然古往今来，人生头等难题。
她抿唇一笑：“那为何是我？”
殷珏见玉歆脸上露出笑意，虽不解，却顺着继续说下去：“原本，我可以像过去那样拖延下去，生意繁忙，身体虚劳，总能扯出三两个应付的理由。可最近……祖母年事已高，搪塞不得，每每提及都是摧肝断肠，一定要殷某给个明确的说法。”
他一边徐徐展开，一边仔细观察玉歆反应，只看到风雨不动安如山，眼前女子形容一寸不变，就连眉头都没有明显的褶皱。
殷珏续道：“祖母不容我敷衍推迟，开始替我寻觅良配，她千挑万选，相中了姑娘。”
玉歆嗤笑：“何德何能。”
殷珏：“姑娘八字与我极配。”
这答案算是彻底解开了玉歆心头疑惑。
殷珏看她眼神一瞬变得冷淡，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胸肺处却涌上一股寒气，直冲喉间，他短促地咳嗽了两声，勉力压着，终于压抑不住，掩唇连声咳嗽起来。
“大公子！”小童忙去给殷珏倒水，玉歆比他动作更快一步，已提了一旁的云纹执壶给殷珏倒了一杯温水。
她轻拍着殷珏后背，说道：“大公子，慢些。”然而这短短的接触让玉歆明显感觉到殷珏的身体紧紧绷住，被黑发遮掩的侧脸线条冷厉非常。
玉歆怔愣，收回了手。
小童道：“姑娘，让我来吧！”
玉歆这才反应过来，她依然存了现代思维，只把那小童当个不懂事的孩子，可能在大户人家当侍童又被殷珏单独留下来，这小童定然是受过训练，很是熟悉该怎么照顾殷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