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唐突了。
殷珏呼吸渐渐顺畅，他缓和片刻，撩起眼皮看向玉歆，玉歆心脏猛地一跳，被殷珏眼尾那一抹红扎了眼，因咳得厉害，苍白的脸色终是见了点红润，平添一抹艳色，宛如泼洒在雪地里的一盒胭脂，说是美艳都不为过。
这大公子，骨相瘦弱，皮相苍白，却是个实打实的美人。
玉歆敛眉，不太敢看他：“大公子无碍吧？”
“无碍，多谢严姑娘关心，积病已久，没吓到姑娘吧？正因如此，殷某才一直没有娶妻。”他折回之前所说的话题，“姑娘心思剔透，殷某不多隐瞒，祖母笃信方士所言，想寻八字合适的女子替我冲喜。我并不赞同，和祖母谈过几回，可祖母执拗，以死相逼，我没有别的办法。”
“偌大商邑，只有我一人合适？”玉歆问道。
殷珏沉默片刻，道：“除去姑娘之外，还有柳、周、江三家的女儿。”他原本做好准备，以为严玉歆一定会再次逼问为何是她，可眼前女子却不谈及，转而问道，“前因我已经了解，你要和我做什么生意？”
殷珏直言道：“我以正妻之位迎娶姑娘，姑娘进门后，与我假作鸳盟，在外人面前恩爱无间，私下无人时，姑娘可随意为之。”
“期限？”
殷珏道：“三年。”
玉歆心想，她可以利用殷家的资源帮她找到回去的办法，最差的情况是她回不去了，那三年过后，她正好到了可以dú • lì出户做女商的年龄，就时间来看，确实可以。
殷珏问道：“姑娘有何要求？”
玉歆看向殷珏，沉默片刻，把心思暂时压下去，只道：“我还没想好。”
殷珏笑了起来。
玉歆问道：“什么要求都能提？”
“力所能及。”殷珏颔首。
“你这说法太模糊了。”玉歆道。
“姑娘先提便是，若是做不到我们再细谈，”殷珏轻笑，“有来有往。”
“此事紧要，还请大公子给我些考虑的时间。”玉歆不急不躁地说。
“这是自然。”殷珏也退后一步，不再紧紧逼迫，道，“我等姑娘消息。”
“我该如何传消息给你？”
“阿蓼会跟在你身边伺候，若是有消息，由她转回便可。”殷珏解释道，“阿蓼便是今日邀你前来的女子。”
“她聪颖又手巧，大公子家仆礼仪周谨，可见世家底蕴。”玉歆吹嘘道。
“哪里，若姑娘愿意，她们亦是姑娘的家仆。”殷珏循循善诱，却也松弛有度，“严姑娘，抱歉，我有些乏了。”
“叨扰大公子，天色不早，我也该回了。”玉歆行礼道。
她见殷珏起身，先前男人坐在轮椅上瞧不出高矮，一站起来方知亦是七尺伟男儿，他身段清瘦颀长，素色的袍子朴素恬静，温和淡然，如同一尊玉佛，莹莹生辉。
“殷某送姑娘。”
殷珏将玉歆送至门口，门外那位名唤“阿蓼”的侍女正在等候，她低头恭敬道：“大公子，姑娘。”
殷珏：“阿蓼，送严姑娘回吧。”
“是。”阿蓼应声，同玉歆道，“姑娘，这边请，车马已备好。”
“劳烦阿蓼。”
阿蓼引玉歆下楼，玉歆一路都在回想方才雅间里发生的事情，殷珏温和有礼，气度非凡，一举一动皆展现了世家子弟的气韵，可真的能与他合作吗？
她正出神想着，行至二楼，鼻尖嗅到熟悉香气，玉歆抬眸，看见一个青衫男子从楼下走了上来，他相貌英俊，身材高大，生就一双星子眸，此刻正弯出一道璀璨星河，笑容肆意张扬。
两人目光不期然对上，玉歆忙垂下头，胸膛内一颗心脏怦怦乱跳，他们二人擦肩而过，玉歆压下躁动与苦涩，向楼下行去，那人错开目光，直往楼上去，走到半路脚步停下，转过头看向玉歆背影。
他身边伴有一同色青衫纱裙的清丽女子，见他驻足，疑惑问道：“怎么了，柳公子？”
柳不期挑起一侧眉头，好奇地低声问道：“方才那女子，可是严家那位？在商邑城里带起凄容妆风潮的，唤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