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在街上,吴慧从提过八方来客,是商邑有名的赌馆,其老板钱二爷是个说一不二的狠辣角色。
玉歆好奇地问:“你和钱二爷还有生意往来?”
殷珏道:“若是想生意兴旺,各个门道都得打通畅,钱二爷除了赌馆之外,还经营了一家钱庄,明面暗面的生意都做。”
玉歆不知道严深被扒光了游街的事情跟殷珏有没有关系,严深虽然是个草包废物,但因为有严正康压着,怎么都做不出拿了家里最后一笔银子去赌的事情。
除非被人怂恿,或是利用。
“不用害怕,”殷珏出声打断了玉歆的思考,“我跟钱二爷之间商谈的是正经生意,他想要采购一些玉器,给她的女儿做嫁妆,要上好的玉器。”
“玉器……”玉歆想起什么,问道,“前几天你在挑拣把玩的就是那批玉器?”
“嗯,”殷珏颔首,“前几日刚给钱二爷送去了。若是你想去找钱二爷问问情况,带几个人去便行,我已经跟钱二爷知会过了。”
他浅浅而笑,把书阖上,道:“只是小心点,那地方毕竟是个赌馆,三教九流之辈众多,注意安全。”
……
如玉歆所料,于宏果然把事情闹上了官府,他伤还没好,便跪在官老爷面前哭嚎自己被奸夫殴打,因着那日围观者甚多,何求百口莫辩,被抓进官府,当下吃了一顿杖责后丢进牢里。
若不是玉歆有意留心,江平怡还不打算把这事儿告诉她,小姑娘说不想太麻烦玉歆,也不想玉歆的铺子因为她而名声有损。
玉歆安抚好江平怡,便前往八方来客。
她又换上一身男装,踏进八方来客时,迎面一股铸币的铜铁味儿,夹杂着烟草的气味,虽然浓郁却还算不得乌烟瘴气。
几个桌子各自在赌大小、牌九、马吊……玉歆在旁边瞥看,瞧这时代的dǔ • bó游戏,跟她认知里的相差不大,她兴致来了,随手买了个大小,骰子被掀开时,露出赢面,正好中了。
她笑了起来,权当算了下今日运势,玩过一把便停。
阿蓼前去通话,有个皮面白净的年轻人笑眯眯地过来迎接。
“小公子,二爷在后面等您,您跟我来。”
他弓背哈腰,引玉歆往后面走。
几人穿过回廊,耳边忽然响起凄厉惨叫,玉歆脚步一停,白面小哥道:“哎呀,惊着您了,总有些赖皮耍滑的人得吃点苦头才知道认账,我让人叫他们小点动静。”
那惨叫声让人打怵,玉歆压下心里的惊怕,面上从容地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一路间断响着凄厉惨叫,最终来到一间小院里。
钱二爷正坐在院子里打算盘,金算盘被他拨弄得啪啪响。
他神色严肃,五官周正,瞧着像是个官老爷。
见到玉歆时,他那张脸没什么变化,把手里的账算完,抄起算盘挂在腰上,这才抬眼看玉歆。
在他开口前,玉歆主动道:“钱二爷,冒昧来访,实在是叨扰了。”
“大公子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钱二爷多看了玉歆两眼,眼前这粉头粉脸的弱质男子分明是个女人,不知道是大公子的什么人,一个女子胆敢出入赌坊,这一路走过来可不容易。
“小公子找我有什么事情?我时间不多,直说便行。”
“我想打听一个人,他叫于宏,是思贤书院的书生。”
“原来是于公子,打听何事?”
“他常来这里dǔ • bó吗?”
“来倒是不常来,只来过几回。”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有几个月了。”钱二爷指尖敲击着桌面,道。
玉歆道:“八方来客每天这么多人,二爷还能记得于宏这寒酸书生,真是叫人佩服。”
钱二爷抿了抿唇,陡峰似的眉尖蹙了起来。
玉歆道:“二爷让我开门见山,但藏着掖着的却是二爷。那于宏凭什么能让二爷记得?”
“小公子好生聪慧,既然看出来了,那我也不瞒你,有些时候,我会跟一些特殊的客人签一笔暗账,这账为何有,从何来,全是一纸保密的契书。不巧的是,这于公子跟我,也签了这样一笔暗账。”
玉歆:“……”
“外人要如何才能查这笔暗帐?”玉歆坦言道,“这于宏跟我有些恩怨,我想捉他的马脚。”
“你是大公子的客卿,那我再给你指一条路,八方来客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跟我赌一局,若是赢了,账面上的欠款可一笔勾销,若是输了……不多,百倍。”
玉歆心里一颤,赌坊真是吃人不吐骨头,这百倍银两一翻,不知道多少银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