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珏这般聪慧的人都这么说了,玉歆很难再否定这个情况。
她目光落在那两张薄薄的单据上,视线有些涣散地道:“他一个要入赘的穷书生,欠下赌债五万两,怎么能还得起?这突然还给二爷的钱,又在那么巧合的时间点上,很难不多想。”
玉歆叹了口气:“若是江平怡得知,于宏为了夺财杀了她爹娘,恐怕死都不会嫁了,这婚约也能自然解除。”
殷珏点了点头,道:“不过,这事情还是交由官府去查比较好,我们牵线便是。”
“也对,”玉歆赞同殷珏的提议,“官府的路子肯定比我们宽,只是我得找个机会,跟平怡好好说一下这件事情。”
和殷珏聊过之后,玉歆心里轻松许多:“这事儿多谢你,是你开了道缺口。钱二爷那边也是你帮忙打通了关系,对了,今日我在赌馆碰见了柳不期,没想到他赌技这样好。”
殷珏看了玉歆一眼,见她眉眼生辉,提起柳不期来神采飞扬,冷淡地说:“他聪慧得很,可性子洒脱不羁,明明有大智慧,却总喜欢用小聪明。”
听到这形容,玉歆忍俊不禁:“果然是凤棠好友,这般了解他。”
“那你呢?”殷珏冷不丁问道,“你如何看他?”
“我?”玉歆琢磨殷珏问这话的意思,总不会是在吃醋,她想了想,认真道,“今日柳公子把我送出门,转身就钻进了赌馆。我当时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想,柳公子这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与满是人间烟火的赌坊格格不入,粗布褴褛的赌徒毫不见外地和他亲近,但他浑不在意,游乐人间,恣意逍遥,好似世间烦忧统统与他无关,实在令人羡慕和向往。”
殷珏避开目光,心底有种难捱的压抑与烦躁。
“世人都这般看他。”他淡淡地说,那股情绪发酵出来,让他牙根泛酸,“洒脱,自在。”
玉歆慨叹道:“是啊,看到他这幅样子我就想,若是凤棠能有他一半的自由就好了。”
殷珏眉目更冷,眼底深邃冷凝:“我的确不如他……”
玉歆没听清他的低吟,继续说道:“这样凤棠就能活得自在一些,快乐一些了。”
殷珏的声音顿住。
那股酸涩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情绪,这情绪让他宛如漂浮起来,嘴角也抑制不住得上扬,可依然无法掌控,这让殷珏难以忽视心底的不安。
他压了压唇角,道:“你焉知我活得不自由和不快乐。”
“那总是想你更自由和更快乐,”玉歆笑着说,“我越跟你相处,越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凤棠,虽时常读不懂你的想法,可你常常帮我,我还是要谢谢你。”
殷珏将书页合上,他素来有一心两用的本事,能一边听人报账,一边看账本,两边都无纰漏。但这回,与玉歆闲谈时,他手里的书页却几乎没动过。
他笑了笑,说:“你我何必言谢,玉歆,若是感谢,便让老祖宗安心一些。”
玉歆认真地说:“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