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中爆出怒火,谢晏安再度用力抓住林卿卿的手腕,咬牙切齿道:“沐卿卿,你要是敢当着父皇面给我难堪,就不是上次那么简单了……我保证。”
上次当着下人面掌掴她,又将她拖下床连踢带打,这还叫简单的话,下次只怕要动手shā • rén了。
手中纤细的手腕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林卿卿看着他,恳切地摇了摇头。
她耳畔滑落一缕青丝,勾在雪白颊边。不住轻颤的长睫毛,无措张开的柔粉嘴唇和在他掌控之中的纤细手腕,都是完完全全的乖巧与可怜。
谢晏安心中一动,手指松了点劲儿,还是将她手腕牢牢圈在自己手中。
此时帝后已经看到虹蕊举着的纸,慈爱地关怀了两句,又赏了些珍奇药材,便转开目光,等着听二王妃吟诗。
“皇上,皇后娘娘……”颤巍巍的声音响起,“难得皇后高兴,我们娘娘因风寒不能参与吟诗,深感遗憾。方才听了诸位公主诗句,娘娘只觉精妙绝伦,应抄录下来,长久保存才是。”
虹蕊对着帝后再度投过来的目光,紧张的浑身乱战,“是以方才,我们娘娘记下了所有公主吟诵的诗句,也便传扬……”
最后的尾音终结在四起的议论声中。
写字不难,太子妃一手好字,出阁前便名满京华。难的是,诸公主吟诗都只吟诵一遍,一气呵成,念完一首诗的功夫还不够喝一口酒,众人品评时也不会再做重复。
皇帝共十二女。太子妃竟能在极短时间内,飞速默记并写出十二首长短格律各不同的诗句!
皇帝饶有深意地看谢晏安一眼,伸出手:“拿来给朕瞧瞧。”
虹蕊还愣在原地,已经有内侍将林卿卿面前的一叠洒花笺递上去。
案上整整齐齐一叠洒花笺,字迹娟秀而见风骨,在杯盏与菜肴之间显得尤为清正出尘。
无须考校,默念笺上诗句对照记忆,就知道一字不错。
“好,好!”皇帝看了半晌,突然大笑道,“朕这个儿媳妇没娶错!老大,你宫里真是藏了个大才女啊!”
众人纷纷看过去。
林卿卿抿唇一笑,大大方方站起身来。她从小就记忆超群,说不上过目不忘,但用心去记的话,几十首诗对她并没什么难度。
月光如水。染了风寒的太子妃一身雾蓝衣裙,缎子般的乌发间除了几颗月色下光华流转的珠花,只有一根细腻的羊脂玉簪,面容清丽,细眉清水眼,柳腰挺得笔直,姿态极为清正优雅。
出尘绝俗的秀容,如一朵含苞白莲,立时与周围花团锦簇的女眷们区别开来。
只可惜,配了太子那个草包。
一道清冷目光从她脸上掠过,又不带什么感情收回。
谢晏安松了口气,嬉皮笑脸道:“都是父皇明察秋毫,指给儿子这么好的媳妇!”
龙颜大悦,连他用错词都懒得计较。皇帝夜宴全场都保持着高昂的兴致,这种兴致在在六个王妃做完诗、林卿卿左手扶袖行云流水般悉数记录之后,达到了顶峰。
谢晏安听完皇帝由衷的夸赞与丰厚赏赐,不出意外地看到兄弟们脸上强压着的羡慕与嫉妒。更有城府浅些的,当场就给了自己的王妃脸色看。
他忍不住得意洋洋地,又握住林卿卿的手。
感受到美人轻颤,他的手指挑开衣袖,恩宠似的在那凝脂般的皓腕上揉弄:“今儿,算你将功折罪了。”
林卿卿明白,他说的是扰了他好事,使得徐良媛落胎的罪。
落胎一事大有蹊跷,自然得找机会查清楚。
不过……今晚已经得到一个对任务有用的信息了。皇帝共有八个年龄相近的成年皇子,除她之外,应有七位王妃,但她只记了六首诗——年过二十的三皇子不知为何,竟然至今尚未成亲。
林卿卿慢慢想着,对上太子勾人的桃花眼,像被煞到似的慌乱垂下眼眸,用了点力挣开他:“殿下……人家会看到的……”
谢晏安不以为意,他的太子妃一直都是这古板脾气。想来大难不死,还是给了她一点教训,要是从前,她哪会这样娇滴滴的提醒自己,早板起脸了。
美人虽已离去,柔腻触感仿佛还在指间。谢晏安捻了捻手指,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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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宫欢聚的元宵晚宴,以东宫出尽风头宣告结束。
谢晏安心情大好,回程时就要带着林卿卿一起。
他的内侍为难的提醒他:为了找个合适的理由羞辱林卿卿,他是乘着单人抬辇来的。
谢晏安当然不会觉得抱歉。他本来就是一时起意,听了坐不下只笑了笑,抬手勾了勾林卿卿的下巴转身就走。
仿佛柔情蜜意,其实只顾自己。他甚至没有问一句,他的太子妃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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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娘娘可是太子正妃,竟然敢托词所有抬辇都坏了,让娘娘就这么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