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医者,朱韵很清楚地知道其实这病并非无药可治。
目前心脏移植技术已成熟,再加以特效药的结合治疗,虽不能保证百分百康复,但绝不至于面临生命垂危。
可林臻说,她在洛杉矶的无数个夜里,想儿子想到发疯,她不贪心,只要儿子陪在身边一年就满足。
朱韵亦为人母,怎能体会不到林臻的痛苦。
但仅此这一点,也绝不能成为让她放弃职业原则跟着一起隐瞒的借口。
朱韵万没想到的是,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林臻竟露出个苍白的笑来:“如果阿衍不肯跟我走,那我就留在蓉城,守在他身边,直到他原谅我为止。”
留在蓉城,意味着放弃治疗。
特效药还未正式进入国内,就算做完心脏移植手术,没有药物加持,排异反应也会要了她的命。
那刻,面对眼前的闺蜜,朱韵竟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她最好的朋友,曾经连撒一句谎都会脸红的大家闺秀,现在却拿自己的命,来威胁她。
林臻自晕倒被送入华仁,各方面全部由朱韵亲自接手,包括住院期间的用药,以及接下来的治疗方案,除去朱主任本人,其余医师几乎一概不知。
所以想要瞒过所有人,简直轻而易举。
看着大家对她毫无保留的信任,朱韵挣扎,纠结。
一次次地想要向丈夫吐露心事,却一次次的欲言又止。
那段时间,朱韵常常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上林臻的病历报告,反问自己还配当一名医生么。
或许从点头答应林臻请求的那刻开始,她就已经不配。
狭小的空间,姜书杳听母亲娓娓道来。
每听一句,她胸口就更压抑一分。
在她的内心深处,干妈温柔善良,就算以前抛弃过裴衍,可总也有她的苦衷。
但为什么,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裴衍知道吗?
他不知道。
他不仅不知道,还被她逼到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