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越说:“你的心情我了解,你只是太记恨我当时不去救的行为,所以你才会……”
“你了解个屁!”景烨第一次说脏话,打断施法。
这个人只会说惹他生气的话。
宗越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愕然的神色。
她原来也有情绪?景烨心中隐隐生出些许隐秘的不为人道的快感和愉悦。他捏着宗越手,直到在宗越皓白的手腕上留下微微的红印,才缓缓地松开手。
“我失态了。”他道歉说,脸上却没有歉意。
宗越揉着微红的手腕,眼眸低敛,像是不敢看他,什么话也没说。
对于聪明的人,有些事并不需要挑明。
景烨也知道自己刚才太过冲动,对宗越或许冲击过大。
他后退半步,定定看宗越一眼,转过身,这次是真的走了。
他一走,宗越脸上的愕然和触动瞬间消失殆尽,化作无动于衷的木然。
青凤:“主人。”
不管多少次,它都不习惯宗越的变脸。
宗越又拾起刚才掉落地的书籍,冷淡说:“我若是没表示,他怕是一整日都要耗在我这偏殿。何必为他浪费我时间?”
她拍了拍书籍上的灰。
“他似乎开始喜欢你。”
“他那不是喜欢。”宗越没什么表情,“他只是想以喜欢的名义让我在意、甚至喜欢上他。从本质上说,他只是受不了我不在意他。”
对于自小花团锦簇的仙尊亲侄来说,这是难以忍受的。
“若我真喜欢他,”宗越勾了勾唇角,“他怕是厌弃得比谁都快。”
话虽如此,但毕竟是未钓上钩的大鱼,从这日起,送到宗越偏殿的物什又多起来。
仙尊邸的人都知道,宋林侧妃又复宠了。
就在白璇为殿下诞下麟儿的三十日内。
第一个孩子又如何,帝王恩赐,不过如此。白璇抱紧怀中婴孩,心隐隐作痛。
更何况,若是依誓约,这个孩子,还不是她的,而是宗越的。
比她更难接受的是华绰帝姬。
“烨儿又开始宠爱偏殿的那个女人?”华绰问弘毅道,“她有什么好,值得烨儿偏爱?”
傲慢又无礼,冷漠且薄凉。
弘毅仙君没说话,这三年里,华绰帝姬每次提及宗越,他的话越来越少,大多时候只是沉默。
这次却开口,说道:“她也不是如你说的那般一无是处。”
华绰帝姬气极,深吸口气:“弘毅,你是在帮我还是帮她?”
弘毅仙君沉默了下,说道:“你只是景烨的姑姑,何必去替他做主。”
他喜欢什么样人,偏爱谁,都是他自己的事。
华绰帝姬道:“我替他做主?我倒是想,但我做得了他的主吗?哦,我想起来,以前是做得的,但现在为什么不能呢?”
看弘毅仙君只是坐那不说话,华绰帝姬冷笑道:“原来是因为我手中的大半权势都被他从某人手中抢走了。”
弘毅仙君低着头,坐在那,好半会才缓缓道:“华绰,你越来越不像你了。”
华绰帝姬侧首斜睨他道:“你也越来越不像以前有斗志了,早知今日,我当初不会与你结为道侣。”
两人不欢而散。
等出了云湖小筑,正巧碰到桃枝。
弘毅仙君叫停了她:“殿下最近可安好?”
桃枝行礼:“拖仙君的福,殿下一切安好。”
弘毅仙君又道:“那宋林侧妃呢?”
桃枝不解,但依旧答道:“宋侧妃安。殿下最近还送了娘娘下界晋来的鲛珠。”
弘毅仙君道:“明珠皎洁,最适合她。”
桃枝察觉不对,弘毅仙君关心景烨殿下也就罢了,关心宋林侧妃又是为何?
看出她神色的异样,弘毅仙君忽然开口道:“桃枝,对不起。”
桃枝愕然。
弘毅仙君道:“不管是当初在太川域还是后来在云湖小筑,都对不起。”
桃枝不知他为何忽然道歉,心底却像鸟儿掠过树梢般欢快喜悦。她释然道:“没关系。”
又道:“确实是我先背叛仙君的,只是仙君怕是不知道,我为何背叛仙君。”
弘毅仙君疑惑抬眸,眉梢扬起。
桃枝眼眶似乎微微红了,她想笑,却又没笑出来,只能用那副似哭似笑的表情的说:“我喜欢仙君,但我在仙君身上,看不到希望。”
他的眼里,从没有自己。
桃枝说:“仙君曾夸我眉眼生得极好,那时我以为仙君是喜欢我,才夸我。后来我才渐渐明白,我是眉眼生得好,仙君才喜欢我。”
桃枝又说:“仙君可以因为我眉眼肖似仙君之妹青睐我,但请仙君不要同样对侧妃娘娘。她是殿下的身边人,仙君的喜欢只会为她带来困扰。哪怕一切并非她本意,世人非议的也只会是她。”
桃枝行一礼后,翩然退去。
弘毅仙君忆起记忆中那人的身影,他早该想到,宗越那般像她,又岂会毫无缘由。
他想着景烨对宗越的宠爱,又想起景烨和扈凝天的婚约,抿了下唇。
满月宴是在宣阳殿的主殿举办,宗越没什么参加酒宴的心思,就没过去。
酒筵过半,景烨却派仙侍过来接她。
仙侍颔首说:“殿下说,魔尊重妄指名要见娘娘,只能委屈娘娘过去一趟。”
宗越换了身华服就跟仙侍前往宣阳殿。
宣阳殿中,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宗越进去时,舞乐丝竹正到高`潮时,景烨位主座,正举杯观舞,将饮未饮。
看到宗越,他放下酒杯,召宗越过去。
宗越轻轻颔首,避开熙攘的舞者,从左后侧过去。
舞乐声声,但宴席上大多仙君星君的目光都落至她身上。宗越神色依旧,敛眸平静走过,直至落座景烨旁,才静默地抬起眼睫。
大多人目光都收回去,只有一道炙热得像要烧起来样的目光依旧黏在她身上。
宗越转过眸,对上酒筵左侧视线主人的目光。
“那就是魔尊重妄。”
见她看过去,景烨在她耳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