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雪穆穆,郁郁冬青挂凌霄,累累丘冢起崔嵬,尘满面,鬓如霜,一别如斯,天上人间。
弦声断,班马鸣,蓼蓼莪蒿皆黄土,离离松柏有余音,七弦琴,两行泪,一阕悲歌,千里月明。
在自己父亲母亲的坟墓前,师潇羽瞬间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在父亲眼里既乖巧又懂事的好孩子,双腿屈曲,两手交叠,一动不动地跪在雪地里,就像在全神贯注地聆听亡者的耳提面命。
两串清莹的泪珠从跪下起就没有断过,一颗一颗,就像珍珠一样,又圆又亮,让旁人见了,真个是铁佛伤心,石人落泪。
大吕上前叩拜之后便即退到了一边,与冢庐里那位守墓老丈耳语了几句,然后那位老人就和那位车夫一起默默地走开了。
为了让师潇羽好好哭一场,她一直待得师潇羽悲声渐止,才复踅转过来,“咔嚓,咔嚓——”一步,一步……蓬松的雪面上随之多出了两行又深又实的脚印。
起初,师潇羽兀自悲伤,没有留意周边之人。听得踏雪声愈来愈近,她才转过头来。
只见大吕掖着两陌纸钱蹒跚而来,嘴角那一团时断时续的白烟随着脚下时高时低,左摇右晃的身子好似随时都有可能跌仆过去,她忙起身搀扶。
郊外的雪花要比城里的雪花大些,下得也更急些,不多时,这洁白的雪花就已在这清扫干净的墓碑前又厚厚地铺上了一层,只有少数地方裸露出大地质朴而深沉的肤色。
及至墓前,大吕腿下一软,没等师潇羽反应过来,她的整个身子已沉了下去,就好像是那片深色的土地将她拽了下去。
跟着,她悲从中来,泪如雨下,哭嚎之声撕心裂肺,震天动地,与怒号的北风一起在荒芜的旷野上发足狂奔着、呼啸着,那凄厉的声音,令闻者不觉惨然动容。
师潇羽苦劝不住,只好跟着潸然落泪,但可能是之前在雪地里哭得太久了,又兼在父母坟前哭了一回,这泪水顷刻间不能如泉涌出,就好像她那满腹的泪水都被之前的悲伤给掏空了,此刻,只有星星点点的泪光还在眼眶里打着转。
“大司命啊,你的好女儿潇羽来看你了。”几声哭嚎之后,大吕的嗓子有些喑哑。她一面攥着师潇羽的手,一面哀哀地向着那已经入土的人泣诉。
别看她适才走路都走不稳了,此刻她抓师潇羽的力气可一点都不小。师潇羽不作声,也不反抗,这副弱柳似的身子一下子及被对方攥了过去。
两人的双膝紧挨着,四手交叠着,师潇羽只听那大吕姑姑在自己耳边继续哭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