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大吕愕然失语,惶恐而懊悔的眼睛四下顾盼了几眼,一种讳莫如深的表情写在她的脸上,任是谁都能一眼识得。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师潇羽紧紧追问道,那双漂亮而明亮的眼珠子犹似猎人的眼睛,犀利而执着,一旦“咬”住猎物决不轻易松开。
大吕皱着眉头,一时委决不下。
“到底什么事?”师潇羽见她眼神闪烁,更是心焦,语气也一下子焦躁了起来,“我爹生前到底跟你说过什么?”那语气不容迟疑,那眼神更是咄咄逼人。
“哎……”大吕被逼不过,只好坦白,“反正你也已经决定和承徵同归于尽了,我倒不如把实情都给你说了。”
大吕稍稍调整了跪姿,沉吟有顷,方才启齿道:
“其实你也知道你爹是个不喜欢拘束的人,平生最喜带着一箫一琴走马江湖,与闲云野鹤作伴,与高山流水同生,可你爹偏偏是一门之主,身上肩负的重担不是寻常人所能想象的,世俗的这些名啊利啊,于他而言,是羁绊,是痛苦。他不能摆脱,也无法摆脱。”
“所以你爹生前早就有意禅位给你二叔了。”说完这句话,大吕微微松了口气,“只是你二叔自觉力不能胜,一直推辞不肯受。”
“其实他那时候不接受,也是对的。大司命是一个站在山巅看世界的人,他的眼界、他的威望、他的能力是无人可以超越的,你二叔若那时贸然上位,是很难立足的。”
“所以你爹就——”大吕停顿了一下,瞥了师潇羽一眼,然后才道,“就自己从山巅走了下来。”
师潇羽怔怔地盯着眼前这个妇人说话的表情,就好像是在严肃地检验她说的那些话里哪些字不是真的,可这个妇人的表情很镇定也很坦诚,她的目光也一直坚定地向着前方,没有一丝闪烁,没有一丝隐藏。
师潇羽无从质疑,也无可置疑。
因为此刻,她目瞩的前方不止是那一块墓碑,而是师乐家所有祖宗前辈的墓碑。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听得见;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须经受他们的检验。
“那两年,你们都误会他了。”
师潇羽的心口忽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话说不出来,泪水也流不出来,好长时间,她的身体都没动一下,可眼底那星星点点的泪光却分明在剧烈地打着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