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嘿然一笑,起身道:“因为这是秘密啊,所以旁人是听不得的。但是这些秘密在你家,就算不得什么秘密了。所以,我还需要回避你吗?”
小楼再次无言以对,咬着那一片娇嫩的红唇默然片晌后,她才道:“那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墨尘哑然一笑,迎着她那双泪眸,缓步向她走去。
及至半步远时,墨尘依然没有停步的意思,小楼见状,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直退至船舷畔,她停止了退步,他也停止了脚步。
在彼此不足一寸的距离之间,他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四个轻飘飘的字眼:“悉听尊便。”
这样的距离,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说话时那温热的气息,也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醇厚的阳刚之气。这样的距离,足以让她怦然心动,足以让她面红耳赤;可此刻,这样的距离,却有如弱水之隔阻断了她所有的幻想;那四个字,那四个冰冷的字,也无情地浇灭了她内心那份炽热的情感。
“只要你让我留下来,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永远不会说出去的。”这样一字一泪的哀求,墨尘第一次见,这样毫无尊严的乞怜,墨尘第一次见,不过,他并不打算因为这是生平第一次而给与优容。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直白吗?”墨尘的言语之中透着不屑与不耐烦。
“我的心上人,她马上就要来了,你在这算什么!”
小楼沉吟半晌,决然道:“我只愿长伴君侧,侍奉巾栉。”
看着她不顾一切的眼神,墨尘仰天一笑,漠然道:“且不说我墨尘身边缺不缺这样的人,但看你自己,像不像侍奉人的人?你长得这么漂亮,日日陪在我身边,若被人见了,这无丝有线的,可怎么说得清啊?”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的心上人会在乎啊。”
“她已心有所属,怎还会在乎?”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在乎?”
“是你自己在乎,对吗?”
小楼的话很坦诚,也很直接。墨尘哭笑不得之余,竟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僵持良久,墨尘蓦地伸出手来,揉捏着她娇艳柔嫩的脸颊,轻声道:“记住,一个女人说一个男人讨厌,那表示她非但不讨厌那个男人还很喜欢那个男人呢;但要是一个男人说一个女人讨厌,那就表示那个男人非但讨厌那个女人,还很厌恶那个女人。如果你不想亲耳听到我说这两个字,就马上给我——滚!”
最后那个恶狠狠的“滚”,让小楼心上陡然一凛,惊惧而苦涩的泪水顿时激涌而出。
“你——”悲伤的泪珠滚滚而下,哽咽的喉咙里终究没有发出一声怨恨的话,也没有半句狠毒的话。
“我知道,是我不配,我不配留在你的身边。既然你要我走,那我走就是了。你好好保重,这是我们百花谷的‘百花霜’,对你的内伤会有帮助的,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嫌弃它。”
小楼放下百花霜,攥着那柄缂丝扇,敛衽作别,转身之际,她留下了四个字给他:“我讨厌你!”
“哼,讨厌我的人多了!”墨尘淡然一笑,露出了那个恬然如故的酒窝。一次赶走两个女人的他没有一丝留恋与不舍,反而,觉得一种如释重负的松快,雪后的空气中氤氲着一股独有的清香,如美酒一般,沁人心脾,醉人肺腑。
他本想拾起一块豆栗黄放进嘴里,但手伸到碟子边上时,他还是停住了。他终究还是无法接受这种吃到嘴里甜腻腻黏糊糊的食物。
墨梅上一滴雪水滴进了水盂之中,他漫不经意地觑了一眼,忽然注意到了水面上飘浮着的那一片花瓣。他轻轻地拈起它,放之船舷上,任其随风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