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瑫这一回没有上当,他觉得这个姿势挺舒服,黏得那么紧,才能看清楚安子归的表情。
这女人太能唬人,真要是有事想瞒他,她能从头发丝就开始编故事。
“你以为我下去找谷珊的那天晚上,起床去看报时钟墙上的刮痕还有碰触雕像的手势,其实是不对劲的。”
他懂了,当时看到的觉得怪异的那些姿势。
“在你当时的幻觉里,那些东西还在。”贺瑫没有用疑问句。
“所以当我拦下你吃药的姿势的时候,你反应会比正常的时候激烈很多。”
她当时的幻觉里根本没有他,所以他突然从后面出现,她激烈得像是失去理智。其实她没有失去理智,她只是以为贺瑫是藏在暗处的坏人。
“今天则恰恰相反。”
她一开始以为贺瑫也在她的幻觉里,所以刚才的肢体接触更像是夫妻打架。
贺瑫说得很慢。
每说一句,安子归的脸色就沉下去一分。
“你在车上看到那个发卡……”贺瑫停顿。
安子归一僵,但是并没有再次发疯。
确实是因为那个蝴蝶发卡。
“你以为是幻觉。”再后面的话,贺瑫的语速就开始快了。
他已经确定,他猜测的是正确的。
“所以你尖叫。”因为她以为是幻觉,所以肆无忌惮地发泄。
“你一开始以为我也是幻觉里的。”
“直到你问我,今天几号了。”他盯着她,“我没有马上回答。”
他这个人有一些鲜为人知的怪癖,问他几号他一定会秒答。刚才真的是整个气氛太紧绷,他才犹豫了一下。
就犹豫了那么一秒,安子归就确定这不是幻觉了。
“你的幻觉里有报时钟,有那些奇怪血腥的雕像。”贺瑫伸手把安子归散乱在脸上的碎发拨开,“还有这个会让你以为在幻觉里才能看到的破旧蝴蝶结发卡。”
“安子归。”贺瑫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崩,“你如果是怕我被这些怪事连累,所以抵死不肯把事情告诉我,我能理解你的逻辑,但是我会怀疑你的智商。”
安子归眯起眼。
“如果你是因为生病的样子太难看,和你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担心这样会让婚姻陷入困境所以才提出离婚,那么,我不但会怀疑你的智商也同样会开始无法理解你的逻辑。”
安子归:“……”
“还是说,你觉得我们真的离婚了,我通过别人知道了你可能会有的状况……”
贺瑫有些说不下去了。
安子归抿起了嘴。
“你觉得我会平静地接受,还是觉得我到时候应该已经二婚了并且会假装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你……”贺瑫舌尖顶着下颚努力把翻腾的情绪压了下去,“是觉得我们这十年的幸福都是假的,还是觉得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车里其实很热,她这段时间看起来太虚弱,所以贺瑫把所有能开暖气的地方都弄得像个暖炉。
贺瑫压在她身上。
他们曾经在这辆破吉普买来的第一天开车到山里,就在这个位子上,用这样的姿势,庆祝过他们用自己的钱买到的第一辆车。
很多记忆都历历在目,十年,她的青春岁月和所有美好,几乎都和这个男人有关。
她以为他要弄清楚这些事情,起码得花一个月的时间,毕竟谷珊在她身边一年多才发现她精神不对劲,而且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她到底哪里不对劲。
难怪这段时间在车里只要她闭眼,他就一定会找话题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