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芳家的历史有关,这也为什么沈芳讲了一口普通话。她小时候本来是家住天子脚下。可惜,邓公上台后解放了我姥爷却“杯酒释兵权”了她爷爷,80年中期老爷子呜呼后,她爸觉得在国内没翻身的机会了,就去了香港。然后,靠着老爷子的人脉,开始在股票等投机项目里买进,当然,可能也有高人指点吧。真正发起来是90年代前一半。其实,看看香港回归前的那些材料也知道,那个时候如果真的有消息,一夜暴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我爸就有一朋友,本来3百多万的一公寓,买了没两年,97的时候一出手变成8百万。那是我身边的事实,所以,我听起来沈芳的觉得很合理。至于她爷爷那段,我是跟着她说的自己猜得,按她的话说,邓公上台后因为和她爷爷政见上“存在过”分歧,所以她爷爷就慢慢“闲”下来了。我心说,邓公刚上台那会儿政见上“曾”有“分歧”的,估计就是“那些年”分歧过邓公的吧,当然,也包括我姥爷——正儿八经科班出身的将军,去xīn • jiāng凿了n年戈壁滩。所以,邓公算是大度了,没把你爷爷也送江西那什么厂改造算不错了。
但是,我反而因为她的历史对她少了很多先前的那种隔阂。因为,我心里暗暗觉得,再怎么说也是一地儿出来的,本来我总觉得她是那种根黑苗歪的资本家,而且还是香港资本家,感觉上就跟火星来的差不多。再说,政治上站错队其实现在想想也不是非要划清界限的。毕竟她爷爷没被像3公1母那样拿下。那也就是估计当时只是顺风做了墙头草那种。也可以理解,自保呗,总比跟我姥爷似的非要辨个黑白结果没成想大戈壁里一待n年,回回运动一来,第一个揪出来的就是他,戴高帽子做飞机,挂着乒乓球跳忠字舞,“寓教娱乐”天天搞,等晚年啥时候想起,那心都是拔凉拔凉的啊。
另外还搞明白一事儿,这倒是当时真的把我闪住了。说出来我都觉得跟电影里说的似的“缘分啊”。
原来,她们早就见过我。就是我那年暑假在阿姆斯特丹机场哭那回。她们去那里玩,然后苏回北京学汉语,沈芳陪着。我哭的时候,俩人正在离我几米外哪儿吃日本“馊西”呢。——操,看我那么伤心也不说给我分几个——本来,似乎还猜我是不是得了绝症或是被人抛弃什么的,准备献一下爱心,谁成想,按她们的描述就是我1秒钟前哭的肝肠寸断,忽然一停,一摸鼻子站起来打电动去了。跟演戏似的。还玩的那叫一个投入。她们从我背后走过去,笑得都快自杀了我都不知道。她们边笑边正准备登机,我更让人倾倒,红这个眼睛苍白这个脸儿,往她们旁边咣荡一站,两秒钟之后又被空乘清除了。她们两个说的时候,笑得都快让我想打999了。我也挺纳闷,本来挺伤心一事儿,怎么她们一说就跟个桥段似的了。我要不改行演小品算了。
“哦,那天说我像个男的的原来是你啊?”我一把捉住苏,钻她头。“你真以为摘了墨镜我就不认识你了。”
“不是我,不是我,她说的。”苏笑得瘫在我怀里,指沈芳。“我影住她了。”
我却没敢像对苏那样放肆,只是冲着沈芳说“呦,看不出来,嘴挺狠的啊。”
沈芳笑着张口就说,“你不看自己的样子,发——”没说完,想想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想试试你是不是中国人。”
我心里当时就想说俩字儿,“废话”。
而后来,我所想象的雨中相送,当然就是因为被沈芳认出呗。用她的话说就是想再看看我又能演个什么反差出来。切,资本家果然不是随便发善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