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花灵言,几人忙看向山蝎子尸体。
只见那山蝎子背部不知何故,居然鼓起一团,竟将背壳撑得几欲透明了。
花灵看见出声呼叫鹧鸪哨,等几人看见时,那山蝎子已蓦地里一声闷响,如同裂帛般的声音响起。
其蝎背从中裂了开来,从中冒出一缕白气,其状如汞,直迫‘玉兔’。
几人见那蝎背里冒出的白雾古怪,赶紧后退数步。
张林铁剑再次出现在手,其上赤红的红芒闪烁,明暗不定。
这时山风轻拂,化开了白雾,但见那山蝎子从背脊开裂,如同豁开一张黑洞洞的大嘴,里面爬出一片白花花的小蝎子,从母蝎背中挣脱出来,四下里乱蹿逃逸。
见是小蝎子,众人皆心下一松。
而那怒晴鸡见从母蝎背中爬出许多赤白的小蝎子来,它们之间是物性相克的天敌,哪肯放过了?
怒晴鸡当即舒羽鼓翼,扑上去将小蝎子一一撕啄了吞进肚中,其余两只雄鸡也先后上前,顷刻间把几十只小蝎子风卷残云般扫了个干干净净,没令其走脱半只,统统葬身在鸡腹中了。
荣宝晓咦在旁见了,将手一拍脑袋,对鹧鸪哨道:“原来山蝎子钻进棺里,是想借阴气产子来着……”
瓶山当地的毒物皆有奇毒,又常年吐纳山中药性,因此都喜欢躲在阴晦冷僻之处。
尤其是母山蝎子在生产之时,更是喜欢钻棺材和坟土。
老熊岭附近流传着一句民谚——蝎子自小没有娘。
当地的山蝎子一生只生产一次,都从背后分娩,产下小蝎子之时,便是老蝎子毙命之期。
那山蝎子即使没张林出手,想来也活不过几日。
母蝎钻入有尸体的棺椁中,是由于棺椁中有阴晦的尸气,可以令其暂时缓解背裂而死之苦,当地山民大多都知道母蝎一胎所产的小蝎子,历来都是三十有六之数。
其数量不多不少,恰好是一副骨牌的数量,故此,也有俗称山蝎子为骨牌的。
鹧鸪哨从没来过老熊岭这猛洞之地,他虽广晓博见,却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对当地山蝎子奇特的习性并不了解。
张林、红姑娘等更是对这些没有了解,现下听荣宝晓咦说出根苗,这才得知。
如今山蝎已除,鹧鸪哨与红姑娘惦记棺椁之中的明器,也想看看那元代将军,便上前去查看棺椁中的事物。
二人拎着刀枪走到棺前,先是看了看压在椁底,一动不动的老猿,又仔细打量起这紫金椁来。
只见底部铸有尊异兽抬棺,都是粗壮披鳞的半人半兽模样。
这抬棺的鳞怪不仅显得棺椁中尸首地位尊崇,也有在墓室中防潮的作用,使紫金椁离地稍微高出一块,倘若墓室内滲入雨水,即便一时难以尽数排出,也不至将棺木浸泡淹没。
那遍体白毛的老猿被棺椁砸在当地,幸得椁底有异兽抬棺的构造,离地面还留有这么一段间隙,而且密林中多有被雨水打落的败叶,铺得地上绵绵厚厚,又加上这白猿筋骨顽健,在一场天劫之下,竟得不死,但它受伤也自不轻。
鹧鸪哨俯下身子,提着马灯往椁底的老猿照了一照。
只见那白毛苍猿口鼻中都流着鲜血,压在底下一动不动,已如死掉了一般。
鹧鸪哨心想:这老猴头刚刚还能动,怎地此时却不动了?
想着便抬脚踢了踢其露出来的胳膊,那椁底的老猿果然缩臂躲闪,睁开两只眼睛贼溜溜乱转,对着鹧鸪哨、红姑娘呲牙咧嘴地做势恫吓,眼神中除了七分惊惧,更有三分阴狠的恶毒之意。
鹧鸪哨看这苍猿神色狡猾,便知其绝非善类。
这世上万物俱随自然生灭,活得年月深了,便会退去自身原本的毛色,由灰转白,再由白入银,到这种程度,已不是常物了,非仙即妖,可通人心。
听荣宝晓咦说,这瓶山白猿洞附近的猴群,常常拦截过往落单的客人抢夺食物,已害了许多人命,就连服饰货物都不放过,夺进猴洞中你争我抢,也穿戴装扮起来,学着活人的样子在山中招摇,多半都是这苍猿领头做出的歹事。
鹧鸪哨估量那厮和古狸碑的老狸皆是一路货色,心中早有杀意,当下便想一枪点了这老猿,消了白猿洞的字号。
但红姑娘对荣宝晓咦所说的群猴害人性命之事并不当真,又不曾亲眼见过群猴为祸于人,况且这老猿受创甚重,放它出来也活不了几天了,就劝鹧鸪哨手下留情。
念在白猿仅剩一口气的份上,且饶它再多活几日,今天身死陨命的兄弟极多,我等须为他们谋些阴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