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他穿着冷风从戏园仓库里拿的,一身破旧起毛边的行头,心惊胆战地站上了久违戏台。
可谁曾想,上一秒还是坐无缺席的场子,下一秒台下便只剩下冷风一人。
因为上一场的秦雪嫣,是冷芳园请来的名魁,下面大部分都是为她慕名而来,还有一小部分是秦家班的小弟们,来给自家小姐撑场子的。
冷风坐在台下,打着哈欠说要去怡红院找柳香推牌九,便也匆匆离去,台上就只剩下夏忆淮一个人。
不时,冷芳园传来了一阵虞姬悠扬婉转的歌声,“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台下没人,为何夏忆淮还要唱,因为他心中始终记得师傅临终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戏一旦开场就不能停,即使台下无人,也要唱完,因为我们的老祖宗会在天上看。”
他做到了,光有“虞姬”无“项羽”,他也能坚持唱完整个《霸王别姬》。
那一晚夜色萧萧,雷鸣电闪,他在闪电中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身影,与虞美人的身影交叠,从那以后,他再次扮虞姬时,和她柔情侠骨的气质,几乎是一模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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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忆淮拉回思绪时,慕楠已经带着几个跟班走了,离开并不代表原谅,他只是不能在众目睽睽下滋事,否则让他那个铁面老爹知道,少不了家罚伺候。
夏忆淮这名字,羽裳总感觉在哪听过,思来想去,觉得名不对人。
面前这位朱唇粉面的花旦,实在很难让她联想到那个曾经站在教坊司外,唱小曲儿的翩翩青衫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