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渐渐回归,整个人还是晕的,突然被狠狠颠了一下,小腹重重的抵着硬物撞了一下。
一片瓦片从云奕脚下滑落,落在泥土地上一声闷响,云奕舒口气缓了缓骤然一停的小心脏,自嘲在侯府伙食太好怕不是身子都重了,都没往日灵活了,一边飞身跃过两个屋顶,一边啧啧感慨往后怕是不得不控制饭量了。
于兰被疼的脑子一木,眼前半天还是一片漆黑,猛然醒悟这是又被人套麻袋扛了,顿时汗毛倒立。
云奕察觉到麻袋里的人身子突然僵硬起来,知道这是醒了,心情舒畅的吹了声口哨。
于兰先前被赵远生找乐人特意调教过,对声音算是敏感,此时被吓的浑身弦都紧绷起来,一下子就猜出是云奕,崩溃厉声尖叫,“云奕!云奕是不是你!你想干什么?!你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
云奕如她所愿,反正也差不多走到了,连人带麻袋潇洒扔到地上。
于兰被摔的眼前一昏,一落地就开始挣扎着想要挣开绑着麻袋的绳子。
云奕半蹲下,饶有兴致的捡了地上一根木棍戳戳麻袋,“于兰,这可是绞刑结,专门绑死刑犯的,真以为你扭这几下就能弄开了?”
于兰再也受不了,双手双脚在麻袋中乱踢乱打,哭嚎,“你想干什么!云奕,放开我!你好生阴毒,快放开我!”
云奕默默欣赏了一会,淡淡问道,“于兰,你不是不怕死吗?”
于兰一愣,动作蓦然停下,茫然无措的盯着虚空,自从那天知道江汝行不是她的生父后,一切都变了,她自以为天经地义的举动,都成了笑话,她自己就是个笑话,于兰浑浑噩噩的一阵子,想起娘亲,又觉得心酸,脑子里塞了许多东西,乱的什么都不想再想,也不敢再想。
云奕那天说的,让她还是想办法顾全自己时心头一跳,上了心,她不想死在侯府,死在这牢笼一般的京都。
云奕见她半天没有动静,一抬手露出袖刃将绳结割了,于兰脸上遭凉风一扑,连忙扒拉下麻袋艰难的钻了出来。
眼前一片及膝荒草地,荒无人烟,只有云奕一人半蹲着正对她,脸上挂着凉薄的笑意,她扬了扬指尖的一点冷光,对她笑了一下,尾声上挑,“不用谢。”
于兰没来由的心中警铃大作,咽咽口水,手脚并用慢慢往后挪。
云奕将她的小动作收进眼底,笑容淡了些,嘲讽道,“你往后挪什么?你不是胆子很大吗?都敢对侯爷下手,不是不怕死吗?”
她在于兰眼前成了虚影,说出口的声音如同魔音穿脑,一直在耳边回响。
于兰,你不怕死吗,你不怕死吗,不怕死吗……
她怕,于兰闭了闭眼,声音不稳,“云奕,你说了让我最好想着顾全自己的,你……”
云奕一下子站起来,似笑非笑,“我是说了,但我只说了这一句,也没说别的,于兰,我以为你已经吃够了教训,不会再轻易把别人当好人了。”
于兰瞳孔一缩,大惊,摇摇欲坠的爬起来,望着云奕的脸上爬满了惊恐,定了一定,忽而往后一转,不管不顾的飞快跑起来,身后漾起一片草的波浪,惊起一片飞虫。
云奕挑了下眉头,似是没料到她还有跑的力气,也不着急追,就静静的站在原地,看草丛中飞起星星点点的流萤。
许久没见过流萤了,萤火即炤,昼伏夜行。
云奕身形一动,手中袖刃追着风悄悄到了于兰身后,一声哽在喉中的痛呼后,于兰的身子软倒在草丛中,压住了几只未来得及逃开的流萤。
云奕慢悠悠走过去,见她是面朝地趴着的,脚尖一挑把人翻过来,好让那几只不断挣扎的流萤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