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奕置若罔闻,自然而然的拉过伙计送来的托盘,拿下几个碟子端起碗开始用饭。
巴掌大小的白瓷碟,菜式精巧极了,柳衣在一旁看着,无奈,“翡翠豆腐羹招你惹你了,还有那清灼菜心,都加了高汤,别晾在一边啊。”
云奕慢慢咽下一口老鸭汤,不情不愿夹了几筷子敷衍过去。
柳衣正要无奈的再多唠叨几句,一青灰衣服的男子走来同他打了个招呼。
这人名叫邹珣,周遭几个镇子上小有名气画画的,花鸟工笔极好,山水也说得过去,平时总是笑脸待人,人性子也谦和,是个脾气好的,只是不怎么爱说话,这段时间一直在水庄卖画,像是有在这边开家店铺的意思,柳衣纳闷的同他打了招呼,闲聊了几句看出端倪,心中大震,这什么邹珣,怎么一个劲的往自家小姐身上瞟呢,还犹犹豫豫含羞带怯的,这般未出阁动春心的黄花大姑娘样子是哪般?!那手,你扭捏个什么?!打结了不是?
愈发愈胆战心惊,心中尖叫你这个邹珣看上去老老实实的,怎么这时候胆子这般大了,自己要是不在岂不是都要上来搭话了?!
云奕趁他警惕的看来看去,悄悄将那两个碟子推远了一点,自己吃自己的饭,吃完把碗筷一推,豪放的用手背抹了把嘴,操着一股浓重的北方口音,“老哥,俺吃完了,俺上后头去了先。”
别说邹珣了,一时半会儿,柳衣都没反应过来,傻着回答,“哦行你去后面吧。”
云奕忍笑,一本正经绷着脸大跨步气势汹汹的消失在厅内。
一直注意着这边的人鸦雀无声片刻,默默收回了目光。
邹珣惊讶的微微张口,愣愣的同面带微笑的柳衣继续搭话。
云奕舀了井水洗手,洗着洗着就开始出神,只因井边也长着几簇开得正好的栀子,一整个后院都是香的。
母亲生前不爱牡丹芍药等开的富贵的花,偏爱栀子茉莉,父亲种满了一整个院子,每年春夏生出许多新枝新花,都会分一些给邻居,一整条巷子十来户人家,家家都种有栀子茉莉。
隔壁的付家,喜种兰花,也常送些兰花草来,付家有一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公子,比小女儿的手都巧,用丝线银针穿了这种暗香扑鼻的小花做成花环哄她开心……
前一二十年一恍惚的在云奕脑海中重现了,所有人的脸上都蒙了朦朦胧胧的纱,谁的脸都看不真切。
付家的公子,付什么景来着,幼时这个哥哥很宠爱她,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送她眼前,每日除了读书便是陪她玩,自己家都不进……
云奕短促的笑了一下,捧了井水泼在脸上,冰得人一个激灵,什么过往云烟都散了。
顾长云的身形不受控制的蹦了出来,冷着脸问小野鸟你是不是浪得没边怎么还不回来,一会儿又变了脸色,嫌弃的撵她走,但在她转身的那瞬,又神色突变,死死盯着她,仿佛她只要敢迈出一步就打断她的腿。
云奕双手撑着井沿喃喃,“侯爷的心海底针啊……”
想要哄好那么大一个侯爷还真是得动动脑筋。
至于赵贯褀和萧何光,安生日子过久了,真以为天下太平搞这些龌龊勾当了。
云奕冷笑,随意拭去颊边水珠,想起怀中的东西,拉过一个路过的伙计让他给柳衣传个话,说这几日都在这住,之后就从后门出去,回想下这周边的道路,摸索着往一个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