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奕讶然,顾长云说这话的语气如同闲谈家常便饭一般,仔细听才能发觉内里藏着的森森寒意。
她将目光中的爱怜和些微心疼藏得很好,镇静道,“你亲眼所见?”
顾长云暂时没理会她,左右移动椅子试图找到一个舒适且与她亲近的位置,未果,索性拉她起来,云奕顺着他的动作到书案侧方,看他坐下,气定神闲大大方方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这真的不是个说正事的姿势。
云奕如是想,却还是毫无抗拒地被他一揽一抱挪到了腿上。
君子发乎情止于礼,顾长云也是读过那么多圣贤书的人,到底是如何无师自通成这样……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被顾长云按着腰侧往怀里揉了揉。
手心的热度隔着几层单薄衣衫源源不断地传来,顾长云压得很紧,似乎很是享受这种严丝合缝贴在一起的感觉,弯下颈子,埋脸在她颈窝,借此遮挡住在面上一闪而过的脆弱神色。
好痒,云奕难耐地抬头,顾长云的呼息浅浅打在皮肉上,甚至试图往衣领里钻,她刚想往旁边挪一挪,就被他先一步抚上另一侧脖颈,长指微微用力在皮肉上游走,最终寻到那一处小痣暧昧地轻柔。
气氛一下子又变了,顾长云心满意足地长吁口气,鼻尖在她锁骨上蹭着。
“侯爷,”云奕筋骨酥麻,呼吸带着压抑的急促,竭力稳住声线,“您且正经点罢。”
连“您”都人急出来了,顾长云轻笑一声,心头郁结散去不少。
云奕又是一颤,顾长云才舍得饶了她,将人老老实实揣进怀里,下巴抵在她肩头,仔细眯眼想一想方才说到哪了。
周身浮动着的不再是压抑低沉的气息,云奕暗暗动了动身子,被他猛地一搂。
顾长云咳了一下,抱她起来稍微挪了个位置,“嗯……是我亲眼所见没错。”
云奕不动声色笑笑,“然后呢?”
“那时候父亲已经走了快半年了,”顾长云将侧脸贴在她发上,微微眯眼,回忆道,“母亲虽然担心,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往边疆送的家信却不提,只偶尔絮叨说我又长高了,新学了什么书,家里新栽了一棵樱桃树。”
话还没说到点上,云奕慢慢靠他肩上,闻言往外瞥了一眼。
侯府没有樱桃树。
顾长云似有所感,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朵,“死了好多年了,王叔说是从根上枯的,救不活。”
云奕忍住痒,嗯了一声。
顾长云浅笑,“不亏做了那么多年夫妻,父亲虽然不拘小节,却在自家夫人那细致许多,估摸着差不多能打胜仗,急忙让亲信先一步悄悄归京,捎句好话。”
“母亲这才放下心,渐渐也能吃进去饭了,气色也好起来。”顾长云停了一下,淡淡道,“那日落了小雪,我正陪着母亲烤火,宫里突然有人来传……”
京都初雪,屋顶浅浅一层白,隐隐透出底下瓦片的黑。
屋里暖意融融,连翘还是个小姑娘,站在顾夫人的大侍女身后捧着银炭手炉,目不转睛专注盯着顾夫人手里的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