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很痒。
她的睫毛极密,极长,甚至还有些发烫,姬礼慌张往后一收手,低下头再看时,手心里竟落了滴泪。
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他的手腕,缓缓往下滑,无声地滴在被褥之上,又缓缓晕开。
短暂的出神后,姬礼直将那被角一翻,微垂的床帘遮挡住了那一滴泪,他瞧着跪在床边一脸惶恐的少女,冷声:
“莫要碰朕。”
幼萤有些纳闷,明明是暴君先碰她、先捂住她的眼睛的。
不等她反应,暴君径直退回床帐子内,翻了个身,不再理她了。
末了,还不忘用被子遮住他通红的耳朵。
幼萤跪在原地,地上很凉,让她的膝盖又开始发疼。片刻,便听到闷声声一句:
“滚出去。”
她从地上站起身子,想了想,还是朝他的背影福了福身子。
听着脚步声终于走远了,少年将被子往下拉了拉,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不行,他得赶紧找理由把她杀掉。
姬礼心中只盼望着,她得早早地打碎个杯子盘子才对,最好是打碎了他最心爱的夜明珠,这样自己也好找理由把她杀死。
清辉透过窗牖,轻轻落在少年认真思索的面庞之上,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是暴君,shā • rén并不需要理由。
正如同他杀死陈美人,赐死阿雅。
谁让他不高兴了,一声令下,皇宫里头便又多了一缕芳魂。
他杀的人并不少。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优柔寡断。
想着想着,姬礼终于有些困了,阖眼之际,脑海中忽然又闪过一抹身影。他来不及去捕捉那靓影,便早早地沉入了梦乡。
幼萤站在玄关处,隔着一道帘子,恭敬地候着,不敢有丝毫马虎。
暴君虽让她离开,可她今日是当值的宫女,若是真走了,怕是明日那刀口就要落到脖子上了。
姜幼萤穿得少,站在廊上,时不时有风吹进来。这是她第一次当值,本就不敢怠慢,那冷风更是吹得她没有丝毫困意。就这般清醒地熬了许久,久到她几乎要将天上的星星都数完了,忽然,从殿内传来一番动静。
少女微微蹙眉。
先是一声轻唤,紧接着,便是用脚蹬床之声,那声音愈演愈烈,幼萤终于忍不住了,轻轻拨开珠帘。
床帐子里的人来回翻身,似乎做了什么噩梦,少女一愣,心想着要不要先去和德林公公说说。
忽然一声巨响,幼萤被吓傻了,生怕暴君出了什么事,想也不想地冲进殿。
暴君在床帐子里面挣扎,似乎极为痛苦,直将床帐子搅得晃动,像是下一刻就要将纱帘给扯下来。
她有些慌了,忙不迭地掀开床帘,想拍醒他。右手刚一伸出去,忽然被人一把抓住。
幼萤吃痛一声,那是一阵淡淡的清香,紧接着,便是对方的双手,不容拒绝地,一下子把她拉入帐中!
“皇上——”
紧急关头,竟叫她忘了自己不能说话!
那一声,带着烟南的腔调,柔柔得几乎要掐出水来。少女挣扎着,可对方却将她抓得愈发紧了。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无论她怎么反抗都不肯松开。
“皇…皇上……”
她急得快要流出眼泪来。
他像一头突然发了疯的小兽,将幼萤一下子拉进牢笼之中。少年的力道极大,直将她的手腕掐出一道鲜红的印,她很疼,她浑身都是酸痛,被姬礼死死钳制着,不能动弹。
对方忽然一把将她抱住。
他抱得极紧,乌发一下子垂在她的耳侧,整个身子将她压在床角,不容她大口呼吸。那一双手臂,是极结实有力,幼萤被他吓哭了,却再无力挣扎。
如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别过来,别过来,朕……”
暴君忽然贴近她,将脑袋埋入她的颈窝。
他伏在少女的脖颈间,犯着魇,大口大口地喘息。姜幼萤的身子僵硬,只能任他那般抱着,感受着他的唇齿若有若无地滑过自己的脖颈……
他的唇很凉,甚至,还发着抖。
那样一番闹腾,姬礼的发带散了,满头乌黑的发就这般垂落,迤逦在他周遭。幼萤被他抓着手腕,后背紧贴在床栏上,忽然感觉到他伸出有些锋利的牙齿,往她脖颈处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