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微服驾临,自然不能怠慢。楚楠不在,太子明显是来找她的,楚玉嫏便先恭敬的带着司马静离开了临堂,让庶妹先主持着。
长房的地界很大,此时冬末,花园里也就桃花还开着。那一树灼红色,倒也养眼万分。
桃林之中,有一十二角凉亭,里面有桌椅石凳,倒也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楚玉嫏恭敬的请了司马静在石桌前坐下,桌子上早有婢女摆了糕点和茶水。远处鸟雀在桃树枝头,唧唧喳喳的叫着,气氛倒也融洽。
婢女们不敢打扰主子,都远远的候在远处,包括苏芷和长蓉。她们有些焦急的看着这一幕,自家小姐简直就像是踩在刀尖上,实在是叫人忍不住,不能不担心。
楚玉嫏眼睛红红的,鼻子也是红红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可怜极了。
“母亲虽不是我身生母亲,却也是我亲姨母,我一直将她当做亲姨母来看待的。”
美人梨花带雨,这般可怜的模样,就算是铁石一样的心肠也该软了几分吧。
司马静不,他正对面坐着,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没有什么表情,也不言不语。
楚玉嫏按着帕子,也在瞧着他的反应,见他如此表情不由心下乱了几分,有种不祥的预感。
“让殿下见笑了,嫏儿内心悲痛。”
司马静眉梢就带了几分讥诮,他似笑非笑看着她:“怎么会呢,孤倒是挺好奇的。有什么事,你大可以与孤说一说,孤现在想听。”
他早该知道的,那几个月在楚家,他就见识过了。他不该那么自信,楚玉嫏不会将用在司马勋身上的那一套用在他身上。
真是手段高妙啊,不愧是京城贵女的典范。连接将两个皇子玩弄鼓掌之间,让其为她动心动情。
“母亲是先母的庶妹,与先母想象也极为相似。”楚玉嫏如黛扫一般的柳眉微微蹙起,双眼又红又肿,瞳色过了水一般湿漉漉的,她捏着帕子,回忆着从前的事情。
“嫏儿当年年幼,因为这几分相似,便一直将她当做亲生母亲一般依赖。”
事实上,事情却恰恰相反。小崔氏和大崔氏长得有三五分相似,楚楠自知愧对大崔氏,便将小崔氏娶回来了。放在眼前看着,也能当弥补几分了,
知晓他这一番心思后,楚玉嫏恶心极了,对小崔氏也厌恶极了。那个女人,她一直在学着娘亲,她穿着娘亲从前穿过的同样款式的衣服,梳着同样的发髻。
她凭什么占有娘亲所有的东西?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却似乎不太喜欢嫏儿和弟弟,连看也不愿意看稚儿一眼。”
楚玉嫏垂了眉眼,声音低落,“也许是嫏儿和弟弟天生就不讨人喜欢吧。”
当然也不是这样,小崔氏喜欢极了楚稚,一心想要抱回去养。那时候稚儿就是楚玉嫏的精神支柱,她自然不放心,看谁都觉得会害了稚儿。
于是就发生了小崔氏下药抢人的事来。
稚儿当年太小了,娘胎里中毒,生出来就有体弱多病。若非楚玉嫏警惕,怕是稚儿没有夭折也要去掉半条命了。
司马静心下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显,甚至还动手给她倒了杯茶,没什么情绪的说:“喝口茶,慢慢说。”
从前他觉得,楚玉嫏就算演技过人,也不过是为了得到未来夫君的喜欢,他甚至觉得那小女儿模样也甚是可爱。
然而如今看来,却是他被骗的团团转,她在一旁冷眼看着他动心动情,心底指不定带着嘲笑,笑他又蠢又傻,这样拙劣的演技也能骗的到他。看着他甘愿被她牵着鼻子走,她引诱着他,欺骗着他,笑话着他。
呵呵,当真是讽刺。
“多谢殿下。”楚玉嫏接过茶水,双目悲伤的看着他一眼,接着又垂下了眸子,声音低低闷闷的,“母亲去之前是住在庄子上的,她想要害稚儿,被贴身婢女揭穿了。嫏儿也不知,她竟然藏着这般阴毒的心思。”
这一招叫博取同情,大多数男子都抵挡不住,他们同情心泛滥,尤其是对于一个貌美的弱女子。
方才太子殿下给她倒了水,是在安慰她?
看来也不是没有什么效果。
“嫏儿接着说,还有吗?”司马静抬眸看她,唇边挂着有些奇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