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嫏敏感的蹙了蹙眉,她怎么觉得这话语气听着有些不对,可是光看其表情又看不出什么,是她多心了吗?
然而这条路,一旦走了就必须摁着头走下去。
“殿下……”楚玉嫏吸了吸鼻子,用帕子擦了擦方才不小心滑落的泪珠,“嫏儿怎么都好,只是钦天监已经定下了吉时,怕是要改了。母亲是嫏儿的母亲,虽然她待嫏儿不是怎么好,然而嫏儿却一直将她当做母亲来看待的。”
演得可真好啊,司马静自嘲的笑了笑,就算知道她在演戏,他甚至都有种想要抬手轻轻为她拭去眼泪的冲动。
“殿下……殿下可会介意?”楚玉嫏抬眸,用那双水洗过的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嫏儿守孝三年之期,怕是都不能……”
如果不是知道她从头到尾都在演戏,他可能真的会忍不住心疼心软,然后小心的将她眼泪擦干,将人揽入怀中,告诉她他今后会护好她,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可惜啊,这眼泪是假的,这些真情流露是假的,所有的言语也都是假的。
司马静平生最恨欺骗,然而面对楚玉嫏这般的欺骗,出奇的他现在内心却平静的很。
“你那继母委实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在你幼时便企图下药楚稚陷害于你。”司马静看着楚玉嫏的眼睛,静静的说着,仿佛在叙述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不仅如此,还几次三番的想要害你,当年为了掌家权一事,几番的陷害。她甚至让你六妹妹给你下药,若不是因为孤,你可能就要清白尽毁了。”
楚玉嫏错愕的瞪大眼睛,那眼眶还犹带泪珠,瞧着红红的,可怜极了。
司马静心下微微动了动,想到她那些眼睛眨也不眨的谎言,又冷下了心来,继续道:“这样的毒妇根本不配为母,你又何须为她守孝?”
楚玉嫏面上还故作镇定之色,实则内心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惊骇万分。太子竟然什么都知道,如此陈年旧事,如此的事无巨细,他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演戏,他从来都只是静静的看着,从来不说什么。如果他真的一直以来什么都知道,那就太恐怖了。
“楚玉嫏啊。”像是在应验她所想一般,司马静叹息一声,如扇一般的睫毛微动,带着些意义不明的嘲讽,“你的演技可真是不错,这么些年,孤头一次见到演技如此精妙之人。”
楚玉嫏猛然一僵,藏在袖子中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他知道,他竟然什么都知道,只是在看着她演戏罢了。
这么多年以来,楚玉嫏学会了许多本事,她知道见什么人要说什么话。这么多年以来,她想要做的事,纵然会遇到诸多波折,然而都能很好的处理,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揭穿。
这些年她披着最无辜的外边,扮演着知礼仁义。然而这一切,却都被他突然而来的撕开了了。这么血淋淋的,将她的卑劣,她的肮脏,她的那些手段心机都暴露在眼前。
“你演的戏可真好啊。”司马静凤眼之中的讥讽都快溢了出来,“小崔氏根本不是死于什么自尽,她是被你指使的点翠给勒死的。你心还是不够狠啊,你应该将点翠也杀了的,她可以背叛旧主也就可以背叛你。”
“你瞧,我不过派人过去吓了吓她,她便什么都招了。”
司马静看着她突然就笑了,笑得格外好看。然而这笑落在楚玉嫏眼里却宛如人间修罗,似乎在说着她必死无疑。
楚玉嫏打了一手好算盘,她自己为这步棋走的精妙。
她先是特意去了一趟庄子上,表现了一番仁孝,走的时候小崔氏还是好好的。
她让点翠杀死了小崔氏,伪装成了自尽的样子,接着宣扬小崔氏是因为恨她将要嫁入东宫,而自己只能在庄子上孤独终老,因为这份见不得人好的恨意,才打算栽赃陷害她所以才自杀的。
这样以来,她仁孝的印象便更深入人心了,而小崔氏则会死后也要背负恶名。
一切都算的刚刚好,只是她万万也没有想到,太子竟然连这些都能查到。
她自嘲的笑了笑,眼睛里犹是泪珠,含泪带泣的模样,笑容有些破败:“原来殿下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都不说罢了。”
这种情况下,她是万万不能嫁给太子了。
这笑未免也太凄凉了点,司马静睫毛微颤,手指微微曲了曲,到底为没有去为她擦去那将坠不字坠的泪珠。
他站起了身,俯身看她,笑得有些嘲讽:“楚玉嫏,孤很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心啊。孤那般真心待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孤的?”
真心待她?
楚玉嫏垂着的眼睫狠狠的一颤,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见她低着头,司马静不满的冷笑,曲指抬起了她的下颌:“楚玉嫏,你是有多心虚,竟然连抬眼看孤都不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