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容虚弱,但神色狠戾,紧紧攥着废太子唯一的遗物,那变了形的双鲤金坠,仿佛恨不得拖着一切去给那废太子陪葬。
母妃担忧道:“你带病在身,休息要紧……”
她抚养他十多年,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中不仅有忧心,更有了一分无来由的畏惧。
但他不管不顾,甚至无心宽慰母亲。
最终的结果,指向之人无非就是他的祖父。
查出的可疑太监在当夜已服毒自尽,主管他的大太监则与当今大宰相——新皇的外祖父心腹有过数次交集。
单凭此等简单关联自然不能定罪,宰相也怒斥他:“为了个死人你竟要六亲不认,无端来怀疑我?且不说我早已答应过你不会下手,你我之间血缘之亲,我为让你登上皇位做的这么多事,竟都不如那一个死人重要?”
新皇本面无表情,听他说到最后,竟露出了如梦初醒的羞愧表情来。
他摇了摇头,致歉道:“祖父所言有理,是朕一时糊涂了。”
与宰相和解后,他回到宫中,独自一人坐在御书房中。
皇兄的死于这些人而言微不足道,明日开始他便要上朝,作为天子处理政事。
新皇摊开掌心,看着那双鲤金坠,恍惚之间,鼻间仿佛有了那刺鼻焦味,令他欲呕地捂住了嘴。他眉峰抽搐,肩膀胸膛一起一伏,眼底泛着狰狞血丝。
这局做得太真了,真到他不得不相信废太子已死,尸体是他亲手挖出来的,遗物也是他亲自确认的。从此之后,这世上不再存在这个人,这个谋害亲父的罪人,皇位斗争的失败者——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兄长,唯一的爱人。
一个处处因他而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