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低垂,眉梢微蹙,一袭黑色的绢纱直身,乌发拢在脑后,明明日头炎炎,浑身却如同苍松覆雪,浑身上下散发着股极清极寂的气息。
那黝黑的眼珠不经意间一垂的风情,仿佛攒剑的高山雪峰,投向人间的一瞥。
只这一瞥,便如红炉点雪般,顷刻间,那股寒意便化了,消逝于无形。
这是一种仿佛被风霜,被风雪,遗存下来的唯有清和冷。
第30章
至于另一人,则是个年近花甲的老者,生得清瘦疏朗,此时正望着石桌冥思苦想。
张衍略一思忖,走进人群,看了一眼。
却看到这石桌原来是一张棋盘,棋盘上经纬纵横,黑子显而易见地占据了上风。
这老者执白子冥思苦想,似不得其解,叹了口气。
张衍目不转睛地盯着,模拟出黑白两子的激烈交战。
一步一步不断推演,又不断推翻。
然而,就在此刻,老者忽然苦笑了一声,投子认输了。
“不下了,不下了,下不过你。”说着伸出手将这棋盘上的棋子抹去了。
“下了这么久,口也干了。”老者微笑道,“买点儿浆水去?”
那男人抬起眼,什么也没说,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张衍一愕。
推演得好好的,猝不及防被打断,他眼里露出几许茫然,
待老者走后,抿了抿唇,干脆放下长耳竹篮,坐在了石凳上。
他几乎也是完美地继承了张幼双那股驴劲儿,一碰上这种事儿,那股认真劲儿就蹭地一下蹿上来了。
老者走后,其他人还在议论着这棋局,突然看到个十三四岁的白衣少年走上前,开始摆起了子,不由都愣了一下。
褐色的眼眸里倒映出这纵横交错的棋路,在摆子之前,张衍大脑飞速运转,已经具现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棋盘。
还没等众人阻止他,张衍左手执黑,右手执白。
动作极快,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棋盘上摁下又提起,错落不停,将方才这盘棋重新复盘。
当当琅琅的落子声,犹如泉水叮咚,竟在这炎炎的暮春时分,送来几许沁人心脾的微凉,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人群中,一个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忍不住问道:“小郎君,你对这棋局难道别有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