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媒婆,哎,出来了出来了,就是她。”
兰氏药铺大门外,两个头扎方巾的妇人不知在那站了多久。待看见嫩芽色长裙的女子从后院出来,其中一个穿的略体面,手腕子上缠着一条金手镯的妇人忙指着叫起来,语气很是激动。
“就是这姑娘,你去,我付你钱,你上去问问她姓甚命谁,哪家的,年岁多少了啊?许人家了没?就说我家有两间铺子刚搬到昆仑府,家中长子出息,正到了相看的时候。”
“若点头了,问她现下就去看看成不?”
姚媒婆一个头两个大,敢情这宋夫人大中午的拽着她跑到人兰氏药铺,不是为了抓药,而是瞧上月姑娘了。
她这是脑子坏掉了,做梦呐!
“我说宋夫人,你搬到我们昆仑府也有大半个月了,咋还没搞清楚情况?里头那人也是你敢肖想的?你知道她谁了不?想吃屎呐你们一家?”
说着,姚媒婆抽出被宋夫人拽在臂间的手,扭头便要走,“行了行了家去吧,大晌午的饭么吃上,陪你在这里吹风吃沙子,啊呸呸。”
宋夫人家境殷实,以往半条街的邻居与她说话大多是奉承笑眯眯,如今虽才搬到这里没多久,但也没见人敢这般不给她面子,何况她此趟还花了半吊子钱呢。
此刻被姚媒婆这么一呛,急了。
“你个老娼妇,收了老娘银子不办事你才是要吃屎呐!不就是个脸蛋儿几分出色的小姑娘,我儿出息,我宋家有钱,难道她不肯?”
“我宋氏今儿还真是不走了,就要去问问她到底哪家的,装什么金贵?哼。”说罢,扑上去拽了姚媒婆便要往药铺子里面走。
“快松手松手,你个老贱货!”
姚媒婆听说她还要进去,脸色乍一下就变了,她怎敢去给里面那位说媒,是嫌自个儿命活得久不想要了。
“不就是几个臭铜钱,老娘还你便是,你要去啊就自己进去,转天命没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拉扯推搡这么一功夫,宋氏头上的方巾都被北漠的刀子风给刮走了,她赶紧去捂脑袋,“什么?你唬我?我就是进去看一眼,又不会把她拐走,在这昆仑府还有人敢大白天的shā • rén?”
清早刮了一趟风沙,没想大中午的这风沙没完没了还来。
姚婆子一张老脸被风刮的嗷嗷疼,她骂道:“还会有谁!里面那姑娘名叫云追月,四年前来的我们地儿,入了昆仑府的眼,是昆仑将军面前的大红人。你要敢去说亲,第一个杀你的出城打戎人去了,这会儿来不及。”
“但是昆仑府的人还在啊,他们不杀你,也要把你们一大家子赶出北漠信是不信。”
“昆仑府的人?乖乖你个老娼妇不早点说!”
“外面有什么,看这么久?”
兰氏药铺,云追月把药材都规整好放到药柜里,转身见门口那两个小药童还在那看。
“师姐,是两个妇人在咱铺子门口打起来了,这会儿已经走了。”
云追月心里装着事,闻言抬头看一眼过去,只道:“好了,都过来干活儿。”
待所有药材都分类收拾好,时辰也是过了大半。
云追月走到大门口,抬眸看看天色,容sè • bī人的面颊上浮起些微的担心,“兰大夫今儿怎的还未回来,他可曾交待你们了,有什么事?”
其中叫果子的药童道:“不知道啊,师傅今早出门去光化大营的时候也没说要这般晚。”
另一个年长些的,叫缇生的药童见云追月时不时便要去门口看一下,于是跟着道:“师姐你别担心,估计是军营里的伤员有些严重,师傅他一时还没忙完。”
云追月收回视线,点点头,“嗯,都回里面去,外头又起风了。”
“早上师姐还要跟着一起去军营给那些军爷上药,师傅都不让,师兄你瞧,晌午都要过了,师傅饿肚子了吧。”果子双手托腮,盯着桌子上的青梅干皱了皱鼻子。
缇生往他脑门上敲了下,“你懂什么,师傅是为了咱师姐好。”
“你看看那些军营里面的人,哪回不是见了咱师姐连路都走不动,营帐里污秽不干净,都是伤胳膊露腿的粗老爷们,师姐去了两回,以后可不许再去。”
这么一说,果子明白过来,小鸡啄米地点头。
“嗯嗯,师姐是北漠长得最俏最俊的小娘子,别说是那些军爷,就是咱昆仑府几条街的男子,上到七老八十,下到才刚走路,哪个不是见了师姐便喜欢,恨不得天天来咱兰氏药铺看病抓药呢。”
……
“行了,小毛孩子一张嘴叭叭叫。”
云追月轻笑,抬手在果子脑袋上胡乱撸了两把,“不是饿了吗,去后头用饭吧,咱不等兰大夫了。”
“嗯,用饭罗。”听到终于能用饭了,果子上前牵着缇生的手,二人欢欢喜喜地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