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追月坐回桌前,一手撑着尖俏的下巴,泛着水润眸光的眼睛往呼呼卷着风沙的大门外望去。
这两年,戎人好了伤疤忘记痛,屡屡在两国边界城镇干些偷鸡摸狗的小动作,前初还放火烧毁边镇一户牧民的房子,把牧民辛辛苦苦养的十几头牛羊全都掳走。
十几头牛羊是北漠许多贫民家都养不起买不起的,这么一大笔财物没了,那牧民哭着找上光化营,营地的士兵都是热血汉子,当下带着兵器在边界找上那群戎人,还打死了其中几个。
也就是因为这事儿,平复了多年的齐国和北戎边境又开始乱了。
云追月心里想着,也不知今日光化营是不是又来了伤兵。小天呢,上一次回来还是半年前,也不知他身上的伤疤是不是又多了。
这样一日一日的担忧压在心底,云追月到了晌午已是寻不到半点胃口。
而另一边的光化大营里,五十多岁,白了半头的兰大夫已是饥肠辘辘。
“好了,大营里的伤员已经全部包扎好,老朽这就回药铺。”
也真是抠搜的很,每回里来给伤兵们诊治上药,忙到饭点,这些人便像个瞎子哑巴一样,连
口汤都不舍得端上来给他喝一口。
这光化大营也不是穷得叮当响,昆仑将军哪舍得饿着他们。哼,就是一个字,扣!
噢,不对,上上回那次月儿跟着他来,还没到饭点一群老粗爷们儿一个个的排着队过来留人用饭。
哼,一群不要脸的老光棍。
“兰大夫,停一下,兰大夫,烦您再留一下,刚接到小兵消息,前头正有伤员退下来,又要麻烦您帮着看一下。”
军营门口,跨着药箱正要上牛车的兰大夫听到声音,想也没想忙回身道:“又有人受伤?这回是哪个阵队下来的。”
那赶过来的士兵从兰大夫肩上背过药箱,扶着他走,“是曷鸠营那些人。”
兰大夫脚下匆忙的步子一滞,“是那煞神?哎,走吧走吧,快点。”
未时二刻,外面的风沙这会儿已经小了些。
云追月提起桌上的药篮,回身对柜堂后面的两个药童交待道:“我先去一趟将军府,兰大夫回来记得给他热一下厨房锅里面的饭菜。”
说罢,取出一条深青色的布巾罩在头脸上,剩的只能看见一双眼睛,这才提着药篮子出门。
她这会儿要去将军府送药,也就是离得兰氏药铺三条街的昆仑府。
“追月小姐您来了,将军这会儿正在后院练.枪,您去看看。”
云追月过来的时候,门口老管家已经在那候着。
手里的药篮递过去,云追月笑道:“吴伯,你今儿怎么在这等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吴伯点头,无奈道:“追月小姐快去劝劝,将军从上个月开始风寒一直不见好转,今儿不去房里休息,已经在府后院的校场耍了两个时辰的□□。”
“咱府里无人敢多劝,总归也劝不听,还烦您去瞧瞧,将军最是听您的话。”
“那好,这些药先拿下去煎,跟底下人交待注意火候。”说罢,云追月脚下变了个道儿,直接往后院去。
后院校场空空荡荡除了一老头子。
云追月站在边上,只见齐国人传说中的神将昆仑将军上身光着膀子,手握一杆长.枪耍得虎虎生威,气势凌人。
如果不去看其满胸满肚垂下来的花白胡子,亦或是在风中凌乱飞舞的一头华发……
呵。
云追月止不住地轻轻笑出声。
“将军,您要耍到什么时候,方才来的路上我见吴伯都要哭了,快快停下,今儿我不必急着回去,还能陪您再下两盘棋。”
昆仑曜手下动作一顿,回头看是云追月,已经是岁月催人老,沟壑起伏的脸上露出一股长辈的慈爱之色,“月儿来了啊,下来,你也来耍一把。”
云追月两只手揣在袖兜里,果断拒绝,“不必了,下次有机会再陪您顽儿。”
一想到上次被这老头抓到练武场和他一起来来回回搬了半日的碧岩石,云追月就禁不住地往后退了好大两步。
那碧岩石可不是一般的石头,一块至少重千斤,她虽身赋神力不假,但也不是这么用的啊。搬来搬去,万一她长出肌块肉,被小天知晓了,不是又要偷笑她。
“好好,下次,走,陪我下会儿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