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天就过完了,云追月白日里表现的跟平常一样,脸上不见任何担忧和惊慌。到了夜里准点催云天上床睡觉,只在洗漱完了之后,坐在窗前盯着黑寂空旷,只余簌簌雪声的院子,脸上神情沉得似水。
这是她来到齐国的第七个月,舒心自在有亲人相伴,性情也不像前世那般冷漠古怪,一切看似会越来越好,这个时候却有人跑出来给不痛快。
杨汉文吗?他以为离开京都便没人知道他的过去,想要在日照县作威作福,做梦!倘若白日里那个少年说的都是真的,那她便看看,他到底想要怎么个伤害她和云天。
她要让他后悔来到日照县。
天黑了又白,翌日,云追月二人尚在用早饭,前头院子里响起了一道敲门声。
“是云兄弟的家吗?有人吗?”
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起初声量还有所压低,见没人搭理,便又开始敲门,边敲边加重了声音喊道:“云兄弟有人在家吗?我是衙门来的人,有急事找,快给我开门啊!”
云天手里的红薯粥早就不见,院门外的敲门声甫一响起,他便跑到厨房墙角堆里抱起一个榔头在怀里,身板紧绷却依旧挺身守在云追月身前,一双同墨一般浓黑的眸子紧紧钉在那院门上。
云追月伸手扶在他肩膀上,凑在他耳边小声一句,“不必紧张,随他叫,咱们不出声就是。”
云天这才稍微松了紧绷的身体。
而院门外,跟着杨汉文一起来到日照县的仆从,脸上有一道疤的一个矮个儿汉子喊了半日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杨汉文雪天里闲的蛋疼,又在捉弄消遣他。
云大力和几个捕快下乡去周边村落里治理雪灾,杨汉文便说什么云大力辛苦,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他有些东西要赏给云大力,就让他走一趟把云大力的女儿和儿子带到县衙去,杨汉文要亲自赏赐他们好东西。
什么鬼,你真要赏人家东西,大雪天的小矮个儿我跑一趟亲自给送去云家不就得了,还非得让人姐弟俩跑一趟衙门?
矮个儿不知杨汉文肚里藏着怎样的肮脏,他摇摇头,用力推了一把院门,却连一分都没有推动,嘴巴里嘀咕道:“咋回事,这门从里头锁住了?”
说着就准备上脚去踢。
“你是哪个?在干嘛?”
一大早出来倒尿盆的长青婆叉着老腰瞪着站在云家院门前的矮个儿吐唾沫。
“你哪来的,找云大力干嘛?俺听你在门外吵吵呼呼半天,还要砸人家的门,你咋这么坏!”
矮个儿:......
“我几时砸门了,是县太爷派我来的,里面的人呢,云家姐弟在不在?”
矮个虽然脸上长了一道疤,但他身材矮小瘦弱,粗手粗脚粗嗓门的长青婆压根就不怕他,张口就喷,“你可拉倒吧,县太爷身边会有你这种丑不拉几的,大早上的一副破锣嗓子震天响,想睡个舒服觉都被你吓醒。”
“你找错了,什么云家雨家的里头没人,你喊破喉咙只会把这条巷子的乡民们喊出来,到时候一人一榔头敲你脑袋生花你信不信。”
外头长青婆骂的虎虎生威,手里的尿盆一个不稳朝那矮个儿泼去,里头悄悄走到院子里刚把耳朵贴在院墙上的云追月姐弟,下一刻便听嗷的一声从外面传来。
“呕,呕,好臭啊!你这个老太婆,我......呕!”
空尿盆摔在脚下,长青婆往后跳开几步,捏着鼻子不停扇风,“你别过来,又骚又臭,这么大人了哪来的回哪去。都跟你说找错了找错了,你就是不信,我老婆子这么大年纪还骗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