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内侍瞧见急急迎上来,欲替他拂干净肩头的雪花,却被他抬手挥开了。
他径直入了大殿,身上的雪花接触殿内的暖气,很快便化作了水滴浸湿了衣裳。
崔僖捧着干净的龙袍,躬着身劝道:“这个时节易染风寒,陛下换件干净衣裳吧。”
李踪挥了挥手,回首看他,却是说了个不相干的话题:“前阵子北疆传来捷报,说永安王大败西煌,尽灭西煌十万兵马。”
“这是好事,日后西煌再不敢犯我边界。”崔僖垂首道。
“是啊,是好事。”
李踪勾唇欲笑,又觉得实在累得慌,索性抿起唇,负手瞧着外头的大雪,声音辨不清情绪:“龙生龙,凤生凤,老话说得倒是没错。连成宗皇帝都没灭的西煌,他却轻而易举地灭了。”
“永安王是臣,陛下是君。臣子平定西煌,也是陛下知人善用。”崔僖道。
李踪侧脸觎了他一眼,轻嗤了一声,却没再同他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往政事堂走去,吩咐道:“你去将大理寺卿还有御使大夫召来吧。”
崔僖应了一声,这才直起身体,跟在李踪之后,往一边出宫去传旨。
跨出殿门时他回头瞧了一眼,李踪的背影已经隐没在风雪中,隐约只现出一点明黄,但那瘦削的背影,却莫名叫人心惊。大理寺卿与御使大夫接了旨意后,便匆匆入了宫。
两人在门口撞上,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憔悴。这一阵子,主管大理寺的王且压力尤其大,先是给赵家翻案牵扯出了先帝夺位的阴私,接着皇帝叫他抓人,又惹了民愤,又不得不把先前抓的人给放了,可谓是两头挨骂。御史大夫虽没他折腾,但这些日子民意沸腾,御史台司监察之职,上谏皇帝,下监百官。对于外头的事想充耳不闻也不可能,如何拿捏这个度就够叫他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