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的是,他渐渐记不起自己最后一场戏在演什么,穿了哪件衣服,在和谁搭戏。
演员需要日积月累的反复锻炼记忆,可他在见过那场大火之后,好像真的想不起来了。
也许老导演懂一些心理学,又可能这就是什么奇异的巫术仪式。
他在脑海里回望过去,原本纷杂丰富的记忆被清扫一空,只剩那两箱内容各异的杂物。
空姐推着小车为乘客们提供餐食饮料,电视屏里在热情介绍时都的风景名胜,欢迎客人们前往首都愉快观光。
苏沉接过冰凉橙汁,竭力想记起那个套间的样子。
他忘记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好在时间不等人,一切都会慢慢流逝。
他在五月十日杀青,还剩大半个月准备高考。
也不知蒋麓是否有刻意提前他的戏份,让六门科目的考试内容快速洗刷他的大脑。
至少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苏沉过着前所未有的平静生活。
早睡早起,运动散步,每天刷刷卷子算一算分,错题集反复看几遍,很快就到了高考前。
夫妻原本考虑着安排治疗师多和他聊一聊,但看见孩子神色如常,气色也在不断变好,渐渐也放心了。
高考前,苏沉给蒋麓打了个电话,叮嘱他记得当天过来送一程。
他能感觉到,蒋麓不是在忙剧组收尾的事,是在避着自己。
蒋麓在电话里有点踌躇:“一定要来吗?”
“哥,我送你的那次还被狗仔拍到过。”苏沉凉凉道:“人生大事,你不来是不是不太合理。”
“……一定要来?”
“那我挂了。”
“错了错了,”蒋麓快速认怂:“到时候别笑话我。”
“笑话你什么?”苏沉一时间没明白:“你怎么了?”
“见面就知道了。”
没过几天,蒋麓提前回了时都,和苏沉私下见了一面。
不同的是,他戴着一顶造型浮夸的贝雷帽,斜着扣在脑袋上。
见面地点在蒋麓新投资的西餐厅包厢里,苏沉瞧见这造型时没忍住笑。
“我说怎么避着我,合着你头发剪毁了?”
男人叹口气,坐到他旁边,慢慢摘下帽子。
苏沉目光一变,心疼地低嘶一声。
蒋麓的左耳被打了三个耳洞,其中耳垂一个洞,上端和中端的耳洞穿透软骨,分别用银针穿透固定。
但他的耳朵有严重的发炎情况,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来之前刚刚上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