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她便不该去抢他手里的馒头。
更不该听他说完那句话。
那个曾经白衣如雪的少年,那个曾教她写字下棋的男人,那个虽然从不说抱歉却会悄声低眉哄她的男子,是这世间最狠辣无情的人。
“赵贞如,你不就是想要皇位吗,我给你!”赵溧阳冲着他厉吼一声,随后跌跌撞撞的起身,从床底下的暗格之中抽出了那一张明晃晃的卷轴。
——啪!
赵溧阳直接将圣旨毫不留情的扔在了他的脚下。
赵贞如盯着地上的圣旨,随后抬起眉来,看着他。
男人高高在上的坐着,眉宇之间,仿佛有着俯视众生的高贵和不可亵渎。他皱了皱眉,随后红唇轻启,沉声道:“捡起来。”
他并没有用命令的口吻。
可是越是这样的冷静,越让人害怕。
他的表情很平静,可浑身散发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和一抹凛冽的杀意。就如窗外的秋雨,冷得刺骨。
赵溧阳咬住下唇,不动,衣袍之下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她却浑然不觉得疼。
良久,她弯下腰去,捡起那道圣旨。
随后头顶上继续响起那道声音。
“跪着给我。”
赵溧阳眉梢一抬,脸色有些苍白,却见那人的眼底升起料峭的冷意。
他不止要她的屈服,更要她的臣服。
他要她生,她便生。
他要她死,她只能死。
早就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早就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为什么此时此刻赵溧阳心头却像是万蚁噬心。
外面的雨,淅沥沥的下着,打在窗台养着的那兰花上,在秋夜之中鲜艳欲滴。
赵溧阳毫不犹豫跪下。
随后双手举过头顶,将那圣旨恭敬递给了他。
心里,却死了。
头顶上传来一阵细风,赵贞如一把夺过了圣旨,负手立在她跟前。
“赵溧阳,野兽尚知反哺,你却一面和我做尽坏事,一面却又演着贞洁烈女。真是可笑至极。”
那人说着,衣袍起风,狠狠刮过她的面上。
赵贞如背影清瘦,撑着油纸伞,很快离开了她的宫殿。
赵溧阳坐在地上,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许久之后,她捂着自己被打的那半边脸,眼眸低垂,唇角扯了一下,似笑非笑。
她整理了自己的发,动作很慢,将头发轻轻挽起,露出清丽的脖颈。
她的脸色很平静。
平静的仿佛刚才赵贞如根本没有来过。
外面雨声不停,今夜父皇病重,不知又有多少fēng • bō将起。
她撑着坐了起来,下唇轻轻咬着,随后走到了梳妆柜前。
暗格之中,藏着一个首饰盒,她抿着唇将首饰盒取了出来,随后抬手,重重的将东西扔了出去。
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首饰盒里的东西全都摔得东倒西歪,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颗珍珠从发簪上滚落,咕噜噜的滚到了她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