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太医就这么看着她,似看穿她平静之下藏着的后怕和惊俱,眼神之中多了些许安慰意味。
赵溧阳便问:“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你要知道,这皇宫里的人都只顾自己,谨言慎行才能活得长长久久。”
付太医微微一笑,太医院最年轻有为的大夫,自有自己的风骨。
他郑重其事的说道:“臣不求活得长长久久,只求活得坦然舒心。纵使这世上小人当道,臣也想秉正道而行。”
赵溧阳闻言,眼底微微绽放出光彩。
她开口,轻轻的重复了一声,“纵使这世上小人当道……也要秉正道而行。”
那句话仿佛有着很强大的力量,瞬间将这满园的雨雾都吹开了,只留下一片清明的世界。
有那么一瞬间,赵溧阳听不到那雨滴声,听不到远处宫人们的说话声,也听不到树叶簌簌的声音。
她稍微退后半步,冲付太医福了福身,正色说道:“今日听太医一言,受益良多,只是——”
赵溧阳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感觉到了脸上一滴温热的液体。
上一秒还站在她面前的付太医,此刻睁着一双眼睛,瞳孔仿佛要跳了出来,他的眉心被人用短剑贯穿而过,露出锋利带血的尾部。
一个血窟窿绽开,仿佛在他眉心开出了一朵红花。
血水飞溅,有一滴喷到了她的脸上。
付太医努了努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却什么都来不及说。他的瞳孔瞬间涣散,“噗通”一声,整个人倒在了赵溧阳的脚下,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一柄短剑,还插在他的后脑处,上面带着红色的穗子。
暗红色的血液从他眉心而出,在地上涓涓流淌着,流到了她的脚下。
赵溧阳看着他,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长廊对面,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影。
她不像其他宫女穿着粉嫩的宫装,她像是一个黑影,永远穿着一身青衫或是黑袍,沉默的隐藏在黑夜之中。
赵溧阳从来没有觉得觅秀像现在一样面目可憎。
觅秀的武功很好。
可是,她很多时候冷得不像个人。
她只是赵贞如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