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看起来摇摇欲坠,随便一阵风吹来就会跌倒。
“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照着合同上的时限,时微笑着,却冷血地宣布,“一天都不能少。”
没有人愿意给时承诺,连一个简单的约定他都要拼尽全力才能争取到。
所以骂他疯子也好,笑他偏执也罢,别的他都可以不要,只有傅宣燎,他必须紧紧抓牢。
第21章
(上)
夜晚,床头突兀地竖着一张画架,落地灯的光打在苍白的纸面上。
瘦削的身影立在画架前,炭笔摩擦纸张的沙沙声被外面的风声掩盖,窗户是开着的,冷风与屋内暖流冲撞,此消彼长,表面上达成了微妙的和谐。
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傅宣燎一站起来,时就扭头看向他,像看守犯人的监狱长,霸道得理所应当。
“洗个澡,不行?”傅宣燎冷笑着问,“或者你允许我不洗澡就躺床上吗?”
时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画纸:“你洗吧。”
傅宣燎便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打开灯,他收了笑,抬手捏了捏眉心,疲累如潮水席卷。
今天下午特地早早地来到时家,就是为了避开时,把事情谈好。谁想时竟提前回来,碰了个正着。
想到时当时茫然的眼神,压抑心底的烦躁隐有卷土重来之势,傅宣燎站在淋浴器下,任水流自头顶冲刷,冲走无用的烦恼,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时家女主人李碧菡显然是偏向解除合约的,毕竟先前她还想拉拢傅家,企图将时手上的股权夺回,自是不愿意看到他和时走得近。
至于时怀亦,立场当属中立。当年他帮时签这份合同的主要目的是制约傅家,如今父亲给足诚意,保证在合作上的获利傅家永远位于时家之下,并将所有最终决策权都交给时家,从商业角度考虑,时怀亦便没必要继续执行这份合同。
如果从亲情的角度考虑……傅宣燎不确定,因为按当时时家在枫城的地位,用不着签署这份合同,前景已是一片光明。反而是傅家,若当时不幸没能得到时家的帮助,多半撑不过那段困难时期。
如此看来,促使时怀亦定下合同的原因里必有时的一席之地。至于这份爱子心切究竟占几分,尚无法确定。
按照傅宣燎以往的观察,时刚到时家那段时间,时怀亦对这个外面女人养的私生子并不上心,把他接到家里也只管让他吃饱穿暖,旁的连一句口头关心都吝啬施与。
转变出现在四年前,与签订合同的时间差不多吻合,自那开始时怀亦对时的态度变好了许多,不仅关心他的生活,还主动帮他安排学业,光是回到学校继续深造的事,傅宣燎就听他提过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