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听解释,不由分说认定就是时偷的画,他恨到抓着时的手企图将其拧断,他还为了那幅画一次又一次伤害时,让时坐在窗台上迎着风,让时把那幅画当成救命稻草般抱在怀中。
这样百口莫辩的痛苦,日复一日的折磨,难怪时绝望死心后,会毫不犹豫地将那幅画付之一炬。
时烧掉的不仅是痛苦的来源,亦是纯净鲜活的一颗心。
而傅宣燎直到今日,才有机会当面对他说:“我知道,《焰》是你画的,是你为我画的。”
时置于桌面的手指往掌心瑟缩了一下。
“当年往我课桌里塞画的是你,去教室找我的是你,来医务室看我的是你,圣诞夜把我带回去的……也是你。”
时听完却说:“不是我。”
傅宣燎被他的反驳弄得一愣。
“那个人,已经死了。”时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死在了那天的大雨里。”
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被当面提起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时在医院看到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时的恐惧感仿佛卷土重来,当事人用如此淡然的语气谈及生死,更有如万箭穿心一般,傅宣燎痛到呼吸凝滞,从此怕极了“死”这个字。
他甚至怀疑当时的自己疯了,居然能说出那样冷漠的话。
若是有机会回到过去,又无法阻止事情发生,他说不定会选择直接把当时的自己掐死。
时是因为他才放弃了求生,他亲手按灭了时心底燃烧的火焰,现在又企图令它重燃,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凭什么任他呼风唤雨为所欲为,又给他反悔和凭吊过去的机会?
就凭他迟来的歉意和深情,就凭他受到报复的感同身受?
可他仍然不死心。
“那也一定有办法。”傅宣燎低声道,“一定有办法,让他复活。”
自欺欺人般的话,令时扯开嘴角,仿佛看着当年偏执的自己,心中唯余空寂的荒凉。
他说:“当然有。”
听了这话,傅宣燎灰败的眸底重又现出光亮。
而时要做的是毁掉最后的希望。
犹如置身事外的人说着事不关己的话,时视线飘向虚晃:“只有把那幅被烧掉的画,恢复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