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说得对,世界之大,人之复杂,如果真的沉迷于探索,这些的确可以成为值得用一生去探讨的话题,每次睁开眼望向这个世界,总是会有一些新的发现。
但对于林声来说,难就难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把目光首先落在哪一点,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办法创作出他理想中的作品来。
文学创作,创作的根基是人。
而林声根本就不了解“人”这种生物,他甚至不了解自己。
至于沈恪,他虽然把话说得漂亮,但却根本没有睁开眼看向世界的勇气。
当他意识到自己所遭遇的究竟是怎样的瓶颈之后,是恐惧看向世界的。
他渴望鲜明的个人特征、一眼就能辨认的绘画风格,然而很可惜,他就是做不到。
他总是在想,一定是我看的太多了,我得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别人,不再去感受别人的作品和思想,我要用自己的笔画自己的世界。
于是他一直只盯着自己眼前的画板,盯了这么久,生生把自己盯成了不能动的标本。
在沈恪的那句话之后,两人各怀心事地都沉默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恪先意识到不应该这样,打破了这番沉默。
“随便逛逛吧,”沈恪说,“你喜欢看电影吗?”
林声上一次进电影院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大学刚毕业没多久,还在乖乖上班,工作之余会写些东西到处投稿,但几乎都石沉大海。
不过也有成功的时候,仅有的几次被收录,林声收到了微薄的稿费跟样刊,那几本杂志到现在还被他带在身边。
那会儿的林声是很喜欢看电影的,有时候周末在家闷头一口气看好几部,有时候也会到家附近的xiǎo • diàn • yǐng院去。
那间电影院开位置隐蔽,环境也没多好,放映的不少都是很小众的影片,那里平时很少有人去,他早上买一张票可以在里面看一天。
后来林声辞职,来到这里,再没进过电影院。
“好久没看电影了。”林声说。
沈恪掏出手机准备买票:“我也是。”
两人手臂贴在一起,选座位的时候林声的鼻尖几乎快要碰到沈恪的侧脸。
他们举止亲密,旁若无人。
坐在电影院里的时候,沈恪跟林声都很默契地只放下了一侧的座椅扶手,两人中间没有任何阻隔,在光线暗下去时,沈恪握住了林声的手。
两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样十指紧扣着,像情侣一样。
不过,没人要跟对方讨论他们的关系该如何定位,他们都是只想体验却不敢承担的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