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太累了,太想堕入温热的黑暗中睡上一觉。
可那是治疗心理的良方,亦是剥夺他艺术天赋的毒药。
因失眠而比往日越发激烈的心跳像是在提醒着他身体的极限,他终于伸出手,各形各色的药片平躺在他苍白柔软的掌心。
蓝色的,绿色的,白色的,方形的,圆形的,片状的,大大小小七八粒。
他静静的看着那些药片,过了一会儿,猛地收紧掌心,缓缓起身,空着的手自虐般地狠狠抓了一把头发。
步履拖拉地拽着他的灵魂一路走到会客厅,路过吧台,纤细的指尖轻佻地勾住了水晶酒瓶的盖子丢到玻璃托盘里发出一声脆响,惊得他战栗了一下。
江姜一口把药片吞进了口中,就着酒瓶里剩了一个底的烈酒,一口气吞咽了下去。
干涩的药片混合着辛辣的酒液不仅没有变得顺滑而易于吞咽。
反而更大的刺激了脆弱敏感的喉管,带来了激烈的呕吐感。
纤细修长的指尖用力地掐入了沙发背,酒瓶在地上碎成一片。
江姜精致苍白的额角上青筋暴起,他扶着沙发背整个人蜷缩痉挛起来,剧烈的,犹如抽搐般地干呕呛咳着,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大脑里一根筋像是正在被剧烈拉拽着的突突直跳,疼痛从后脑勺直射眼眶。
他蜷缩在宽大的沙发背后的地毯上。就这么过了十几分钟,那磨人的眩晕感与疼痛,逐渐顺着神经末梢退去。
江姜剧烈地喘息了两口。脸色可怖得像是从地狱边缘爬回人间劫后余生的厉鬼。
他就这么坐了半个小时,意料之中的睡眠却未能如想象中一样到来。
——他擅自停药太久了。
江姜扶着沙发背慢慢起身,随手拽过一条宽大的毛毯包裹住自己。企图通过这样而获得更多的安全感。
却仍旧是无用功。
他像是忍受到了极限,猛地起身,踉跄往阳台外走去,顶层一共就两间套房,一间他在住,一间郁文玉在住。
所以阳台联通公用空中无边泳池的门从来不锁,只虚虚掩着。
他推开门,踢掉了拖鞋,赤脚站在泳池边上。泳池里溢出的冰冷液体,漫到了他的脚心。
触感轻盈而迷人,像是在做着试探,又像是欢迎。
俯瞰下的城市霓虹炫目,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