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你。”他的声音里揉进了无法忽视的惊恸,“随便你还想要说什么,先回来……”
宋澄没有说话。他浑身的血液早就凉透了,可如今又觉得更冷,彻骨一般。
他没有见薛枞卑微祈求的样子,也不希望他这样。
“我可以做什么,”薛枞问道,“你告诉我,我什么都可以替你做。”
“都可以……”他急促地自顾自说下去,也不顾身旁的人听到会做出何种反应,几乎是口不择言道,“随便你,把我锁起来一辈子谁也不见。任何人都不见……只在你身边。”
“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宋澄却不为所动,说道,“这算遗愿吧?”
“遗愿”这个词实在是太令人畏怯,薛枞连停顿都没有,下意识地否认道:“不。”
“说到这个,我还想起一件至今都没琢磨透的事。”宋澄看着他,“你被推下楼的那一回,我去医院看过,医生诊断不出你持续昏迷的原因。后来实在没辙,有人替我介绍了些旁门左道的路子。也算是病急乱投医,没想到反而奏效了。”
宋澄拜访的是位被一众权贵奉为大师的老者,很入世的模样,并非想象中的仙风道骨。他告诉宋澄,薛枞是魂魄离体,其实逃脱一劫,因有福泽庇佑。
宋澄起初不信。可薛枞醒来之后,他又忍不住去想,那点儿所谓的福泽,听起来像是护身符一样的东西,究竟是真是假,缘何产生。是不是她留下的什么,执念、愿望、祝福……诸如此类,最终护住了弟弟。
这很玄乎,就好像死了的人必定比活着的能量更强大些。可活人都做不到的事,又怎么可能寄托于一个逝去的人。
“如果真的灵验……”宋澄如今也仍旧并不全信,但那微末的一丝可能,也足以让他将话说完,“我希望你以后遇到的,都是开心的事。”
车里的暖气已经被孟南帆调到最高,可是薛枞仍然畏寒似的颤栗。
孟南帆坐在他身侧的驾驶座,车速早已提到安全范围内的最大限度,他只能用余光确认薛枞的情况。
光影不断掠过惨白的面颊,薛枞的语气平静而果决。
“如果你跳下去,”他说道,“我马上就去死。”
“你不会。”宋澄看着他,却仿佛比他更加肯定。
“我想想还有什么……对了,”宋澄一边思忖着,“催眠,让你忘记一些事情,那是我的主意。”
宋澄强调了“我”字,又自嘲般笑道,“其实到后来,我也偶尔分不太清。”
“但你知道吧?我没后悔。”宋澄道,“很多事,都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