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雪又被逗笑了。她觉得年轻真好,有做梦的能力,又觉得年轻真蠢。
蠢得让人无语。
她说江桥,我知道,谁不想要一场倾城之恋啊,这可是全球都倾覆了要成全你!但那是谎言,piàn • jú,傻东西。
她打量眼前的美人儿,那梨花带雨,抹着眼泪堆着笑,模样我见犹怜,的确很招男人疼爱。
薛雪有些惆怅,想起些往事来,“爱情可真是杯苦酒啊,小江。”
她说:“我也试过倾城之恋。”
薛雪说,那时候89年,她刚进大学,听说有个学长是风云人物,背景好成绩好,还是北京人。女孩子都想认识他,但他不理谁。
那年有场大动荡,学校停课,学生都疯了。
大一大二的最冲动,又不像大四要文凭,一窝蜂往首都跑,塞满了杭州出发的绿皮火车。
薛雪知道学长要回家,跟他们上了同一辆。途中有警察持枪检查,质问他们来北京干嘛?几个意气风发的男孩子,屁都不敢放。
薛雪站起身,“来做毕业设计!”
对方当然不信,但也没为难她,敷衍地走了。她一个普通姑娘,突然间很长脸面,大家都认得她了,包括学长。
动荡平息后,学长向她表白。
俩人谈了恋爱。
她告诉江桥:“我丈夫说,他对我一见钟情。其实那算什么钟情?我们谈了三年,分分合合,他毕业回家,转头就和别人相亲。”
“但我们还是结了婚,因为我很傲气。他家里瞧不起我,嫌我在小地方,我偏要嫁过去。”
“正好,那时候他有门路,但缺现金盘一个项目,我就求我爸卖掉了厂子和老屋,让他赚第一桶金。”
“因为这他才娶我的,还查了八代政审。”薛雪微笑着说,“不然是为了什么?男人比谁都精明,江桥,荷尔蒙没有保鲜剂。”
她说江桥,精明一点。我知道你身体有问题,但没了孩子,用一团肉换更好的人生,也不亏,对不对?
她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会尽量补偿你。
那晚江桥被送回去时,眼睛还很肿,就坐在楼下吹风,等正常了才上楼。